又一年

流水总能磨平石头棱角，转过几道弯 

枝头往事悄然落地 

扬不起半粒浮尘 

我的菜园越种越小。小到难挡寒冷 

小到半两叹息就是场大雨 

蝴蝶扑闪一次便绿，征雁浅鸣几声即黄 

我还是愿意栽下小欢喜和小伤悲 

四季豆的果粒，鼓胀岁末 

以攀爬姿势风干成一段褶皱足音 

下雪了。一大张独白 

垂悬整个夜晚 

静坐窗前，听雪掩埋旧物 

听细枝抽打北风屁股 

听新春在爆竹里憋了一团火 

我望着镜中那个埋头奔跑的少年 

忍不住，笑出泪来 

春风 

跑马山上的云春风一吹化了，再吹就绿了 

雨是风里的常客。哭完山前赶牛道，又哭山后十亩稻田 

四叔是荒漠，过了多年还是荒漠 

他焦头黄脸收养五个子女，个个有了出息 

现在，他干不动了。一个人躺在山坡上 

种自己 

这回，他决心 

等春风再吹来时，他要吐出整个塔克拉玛干的沙子 

效仿 

怕四月的来风，也怕玉米长高 

之后，父亲的坟就小了 

每次看他，身体都被乱叶刮出血痕 

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赶车抽打老马屁股上的大鞭 

想起这么多年，陀螺般地生活 

如今，我躺在卧室沙发上 

捋平脊背，闭上眼睛，想象和父亲一样 

把喧嚣留给 

洮儿河。把寂静留给 

科尔沁 

作者简介：孙海，吉林洮南人，真诚活着。偶有作品发表于纸刊和各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