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9日 星期一
闫英学:故乡的雪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3-12-04


  每当到了冬天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故乡的雪。飘飘洒洒,随意而落,下了一场又一场,层层叠叠,犹如松软的棉絮,铺在故乡的田野上,把村庄装扮的白白亮亮。

  儿时,对于雪天来说,那是最高兴的事儿。就是扫雪,玩雪,堆雪,堆成一个个神态各异、大小不一的雪人。那时,在学校一听到下课的铃声,学生们就会撒鸭子似的挤出门外,迎着天空上飘落的雪花,张开小手,让雪花落在手心,落在脸上。看着晶莹剔透的雪花,总是想寻找它的模样。可是,落在手心里的雪花,又总是像捉迷藏似的,让人捉摸不定,还没有看清雪花是个什么模样,雪水就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到雪地上了。

  下雪堆雪人,是孩子们的拿手活儿。在学校操场堆,在村里道旁堆,有时也在自家的院子里堆雪人。

  老宅的菜园很大,春天种菜,夏天吃菜,冬天便都闲置起来。下大雪了,放假了,没有地方去,就把玩雪当成了娱乐。带上扫把,拿上铁锨,把厚厚的积雪堆成雪人。

  堆雪人先堆雪人的身体,堆成胖乎乎的样子,然后就在雪地上滚出一个圆圆的雪球,当成雪人的脑袋,摆放在雪人身体的最上方。两只眼睛用烧过的黑乎乎的玉米棒子,鼻子放上一个橘红色的胡萝卜大头朝下,两只耳朵一边插上一个红色玉米棒子,嘴巴的地方放上一个红辣椒。

  雪人堆成后,放红辣椒的嘴巴,就会呈现出咧嘴笑的逗人神态,看后总会让人觉得好笑。堆雪人的地方,是在老宅菜园里的菜窖进出口旁,进进出出时都能看到雪人的滑稽可笑的样子。在万籁寂静的冬天,每当看到院子里的雪人时,都要和它打招呼,挥挥手,把雪人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和玩伴。

  在儿时的冬天里,每年都特别的寒冷,雪下个不停,屋里屋外总是冷嗖嗖的。即使屋里烧炕取暖,但由于烧柴有限,也很少有暖和的时候。屋里冷,外边雪大,大雪封门是常有的事儿。

  在上小学五年级的那年冬天,小雪节气刚过,雪花就不停地飘落。起初是天空飘下雪沫,飞飞扬扬,后来便是呼啸的大片雪花,连续下了三天两夜,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几天的狂风暴雨,把村子围得严严实实,雪多的地方几米厚,雪高的地方都上了房檐。好不容易雪后初晴,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房门推开一个缝,可是,无论如何,还是出不去屋。一看,原来是门前堆满了两米多高的积雪,挡住了屋门。

  拿来铁锨,在门外淘出个雪洞一点点钻出去,然后开始打扫门前的积雪。鸡窝、猪圈都被大雪围成了雪窝,横峰竖岭,鸡也叫,猪也哼哼,那是它们饿得慌了,雪后的院子里开始热闹起来。

  清理完院里的积雪,发现左邻右舍和村路都被大雪封了起来,尤其是村西那条道路,积雪更厚,形成了一道长约几百米,高约三米左右的雪岭。

  其实,村西那条土路并不宽,没下雪之前,能勉强通过两辆马车,地势低洼,夏天下大雨时,经常被雨水挡住了人们的去路,附近的好多庄稼也都被泡在水洼子里,通过的人们就要拐弯很远的路,才能去附近的铁路乘降所上下车。每当入冬过后,这里的风向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冷风嗖嗖的,比别的地方要冷许多,尤其是大风雪天,这里刮起白毛风,人们根本无法通过,把人都能从地上刮起来。

  据村里的老人们讲:这里是个大风口。

  小村子同时下雪,有的地方的雪花忽忽悠悠平稳着陆,可是,村西的这个道口,雪花就会在空中旋风般的打转转,不长时间,这里就会形成一条天然的雪道,如果大雪一场加一场的话,整个冬天,这里就会堆起比平房还高的大雪岭。

  这里,不同于村子里的任何地方。

  大雪过后,这里的大雪岭经过风吹日照,便有了如同盔甲般的坚挺,人们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沙滩上的感觉,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远远望去,犹如一条银色的长龙横卧在村西道口,成了村里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煞是好看。

  连续几天的大风雪下多了,也下累了,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雪地上闪烁了耀眼的光芒。在屋里憋了几天的孩子们欢呼雀跃,纷纷拥入雪岭,大冬天家门口有了好玩的地方,村西的孩子们好不快活。

  带上铁锹,带上一些玉米秸秆,挖雪洞,搭雪房子。

  诺大的雪岭,成了村西孩子们玩耍娱乐的天地,从早玩到黑,第二天接着玩。

  在雪岭的底部挖出梯子,一步一步登上去;在雪岭的侧面挖出一个个雪洞藏猫猫;玩累了,那个外号叫做“祸头”的孩子出了一个“馊主意”,在雪岭上面挖雪洞。

  那里原来是村西的一条土路,路上成了大雪岭后,虽然行人稀少了,但外村人过来时,还是习惯穿过这条近道进村。

  有一天,吃过早饭后,村西的几个小伙伴,在“祸头”的带领下,开始在这条雪岭上挖起了一个个雪洞。挖雪洞,就是先在雪岭的上面画出雪盖,挖下来轻轻地放在一边,在雪盖下面掏出一个深深的雪洞,最后,在雪洞上面再放上几根玉米秸秆,把一边的雪盖重新放在上面,在周围撒上一些雪沫,在阳光的作用下,不长时间,它们就会融为一体,外人很难分辨真伪。

  挖好雪洞后,第一天没有人光顾这里,天黑时,孩子们只好“扫兴”的回家吃饭了。第二天,又在“祸头”的带领下,小伙伴们又相聚在雪岭下看热闹。

  那天,还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从远处过来一个人,径直朝雪岭这条路走了过来,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钻进了雪岭侧面的其它雪洞里,当听到远方那个人踩在雪岭上发出“咚咚”的声音时,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猎物”掉入雪洞。

  只听雪洞上面发出了“扑通“的一声,那个人掉进了孩子们事先挖好的雪洞,小伙伴们探头望去,只见那个人的眼镜甩出去好远,呼哧呼哧半天才从雪洞里爬出来,四处观望,没看到一个人,自己拍拍身上的雪沫,骂骂咧咧地向村里走去。

  事后, 看到那个人“狼狈”的背影,大家并没有快乐的感觉,虽然都是不大的孩子,但也感觉做错了一件事儿,对不起人家。从此,村西那里刮起多么大的雪岭,小伙伴们也不再做这样的恶作剧了……

  时光如梭,年轮滚动。这些年来,很少看到有今年这样的大雪铺天盖地的天气了,不禁让我想起了故乡的小村,想起了小村里的雪岭和老宅院里的雪人,想起了母亲在厨房里,一边包着饺子,一边下锅,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餐桌,年味,似乎又不期而遇地走来了。

  俗话说:“大雪节气到,天阴就有雪”。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着,漂浮着从天而降,拍打着城市和乡村,一切都变得洁白如玉。此时,正预示着,下一年将是一个连年有余的好兆头。

  那正是:曼舞雪花如飞絮,寒冬雾凇挂江湾,远处传来鸡鸭叫,年味香气又一年!


  作者简介:闫英学,出生于辽宁锦州,工作生活在吉林松原。近年开始散文创作,出版军旅散文集《永远的金达莱》等。作品见于《中国市场监管报》《中国退役军人》《中国乡村》,天津《中老年时报》河南《牡丹文学》新疆《老年康乐报》《吉林日报》《吉林农村报》《东北作家》《松原日报》《通辽日报》《赤峰日报》《延边日报》等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