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8日 星期三
闫英学:打枣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3-09-09


  秋风刮起,大地庄稼经过一个夏天的雨露滋润,送来了一阵阵的清馨味道,也飘来了满街瓜果那诱人的甜香。

  清晨,习惯于在菜市场转悠,这已是几十年的习惯。一来买菜,二来活动活动筋骨。正当我四处张望时,忽听不远处的水果摊位上,传来一位大嫂甜甜的叫卖声:大枣了,新上市的大枣,又甜又脆的大枣了,又便宜又好吃了。

  循着女人叫卖大枣的声音,我挤过密密的人群,发现了今年刚刚上市的大枣。大枣表面光滑,水水灵灵,被刚露出头的阳光照的一闪一闪的,绿里透红,红里参绿,有的大枣还带着叶子和枣蒂,新鲜十足,一股香甜的味道让我喜出望外。

  久违了,新鲜的大枣。

  面对眼前的一箱箱香甜可口的大枣,让我兴奋不已。我若有所思:这一箱箱新鲜的大枣,多么像是故乡老宅后院枣树上结下的那些枣子啊。

  七岁那年初春,在咋暖还寒的季节里,全家随父亲从城镇被下放到附近的村里,父亲也由城镇中学的老师转眼成了村小学老师。在城镇住惯了,初到乡下,有许多的不适应。

  开始租住的老宅,是本家家族里的一户人家,已经搬迁到锦州义县闲置多年的空房子。老宅很古老,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宽敞明亮,房屋的空间面积也很大。老宅前后院都有菜园子,前院有五十多米长,二十多米宽的地方,后院菜园子虽然没有前院菜园子面积大,但也有少一半的面积。

  到了乡下,就要按照乡下人的生活方式,重新开始设计生活。

  好在父亲那时年轻,学起来也很快。春天整理菜园里的土地,种上了全家吃的黄瓜,豆角,茄子,西红柿,辣椒等等。

  那时,我还没上小学,可是,孩子好动,喜欢玩耍的性格很快地表现出来。春天天暖和了,当看到家家菜园里有许多的桃树都开出了粉红色的花儿,后菜园里枣树开出了淡淡的小黄花时,就问父亲,他们为什么家家都有桃树和枣树,我们家为什么没有呢?

  父亲笑着说,咱们家不是刚搬进来的吗?如果你也想咱家前院菜园子有桃树,就在夏天吃桃子的时候,把桃子核埋进土里,第二年春天它们就会发芽长出来。枣树就不一样了,要在后院菜园里栽种才行。

  据说,当地人有个习惯,叫做“前桃后枣”。就是前院栽桃树,后院种枣树。这已经成了村里人多年来不可更改的一种“风俗”。我很纳闷,也许是桃树喜欢阳面,枣树喜欢阴面的关系吧。

  桃树好办,按照父亲说的去做,第二年春天桃树在前院的菜园里就长出小苗了,可是枣树还是没有着落。

  当我看到隔壁院里高爷爷家的后菜园,有三、四棵高高的枣树时,心里高兴极了。在一个中午他家院里没人的时候,我偷偷地跑到高爷爷家的那几棵枣树下面,发现在枣树根底下,新长出来好几棵绿油油的枣树苗,我用力把其中的两棵枣树苗连根扣了出来,又怕人家发现,把枣树底下的土又恢复了原样。

  回到我家的后院菜园里,挖出两个小土坑,一个土坑里埋下一棵枣树苗,一天浇几次水,怕太阳的强光晒着它们,又用两个菜筐给它们遮荫起来。

  几天后,一棵枣树苗成活了,亭亭玉立,一棵枣树苗蔫头耷脑的枯萎了。

  成活的那棵枣树,像是“气”吹的似的,长势喜人。从春到秋,我一直特别地呵护这棵小枣树。在阳光雨露下,小枣树一天天的成长起来,到了秋后,这棵枣树已经长到一尺多高。霜降过后,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了,为了防止小枣树冬天不被冻坏“身子骨”,我就用一堆柴草把它围起来,让它冬天里减少寒风对它的侵袭。

  一年又一年,小枣树在我的精心关怀和保护下,茁壮成长起来。

  枣树,是一种硬杂木,生长过程十分缓慢,一年只生长那么一点点,不像其它果树那样,长的飞快。

  在期盼和耐心的等待中,高中毕业那年,这棵枣树终于到了“青春期”。那是五月份的一天,放学后,我发现老宅后菜园子里的枣树开出淡淡的小黄花,花儿娇小,细细的,只有小手指那般大小,很不惹人注意。

  一晃秋天到了,也是枣子成熟的季节,这棵枣树第一年,只结下了稀稀落落的十几颗枣子,少的可怜,都不够我吃上一顿。

  一年又一年,那棵枣树年年都有新变化。

  每当春天时,老宅后院菜园里的这棵枣树很是沉稳,当其它果树都是枝繁叶茂时,可它却总是不紧不慢地吐出新叶,带着淡黄色的花蕊,像是涂上了一层“胭脂”,争先恐后地与叶子媲美。一树淡淡的小黄花,引来无数的蝴蝶和蜜蜂光顾,它们发出“嗡嗡”的信号,预示着花香四溢。夏天来临时,枣子满枝头,在微风中摇摇曳曳,当秋天枣子成熟了的时候,一棵棵枣子就像是一个个小红灯笼似的,悠悠荡荡,煞是好看。

  几年之后,在那棵枣树下,又新长出两棵大小不一的枣树,它们就像是那棵枣树的“亲弟弟”,紧紧的傍在“哥哥”跟前,在“哥哥”的看护下,慢慢地成长。

  在枣树还没有长高之前,可以伸手去摘枣子,可当枣树长高之后,伸手就很难够到它了,秋天想吃枣子时,就只好用竹竿打下一串串的枣子。

  当地人将秋天获得枣子的过程,俗称:打枣。

  当用竹竿打枣子的时候,只听见“噼里啪啦”地动静,枣子和一些枣树叶子纷纷落在枣树下,枣子有的全红了,有的还在半绿半红,甚至有的还在完全的绿色,一阵竹竿“啪啪”下去,眉毛胡子一把抓,收获的枣子也就大小不一了。

  打完枣子,就要收拾枣树底下的“残局”。

  枣子被装进菜筐里或者袋子里,划拉划拉枣树叶子,放在一旁。打枣时由于光线的关系,在有的枝桠处,还会留下一些零星的个吧枣子,为了不再伤害枣树叶子,也就顺它而去了。

  年头多了,枣树上接的枣子就多了起来,新鲜的枣子吃不了,就会存放起来,让枣子自然风干,吃干红枣,用红枣泡水喝,有时母亲还会给我们做红枣馒头,吃起来甜甜的味道,幸福极了。

  寒来暑往,过往的岁月在日历的翻动中不停地转动,老宅后院的枣树也在沧桑的岁月中年轮剧增。十几年过后,原来嫩嫩的小枣树苗,也由少年期,青春期,奔向了成熟期,树干外侧凸起了一层层的干树皮,一年一年地脱落在树根下。

  高中毕业那年,我怀着对绿色军营的无限憧憬和向往,穿上了绿色军装走进军营。也就是从这时起,便告别了故乡老宅和枣树,告别了父母和家人,踏上了东去的军列。

  后来,在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后,在部队参加完军区文学创作骨干培训班,顺道回到了阔别几年的故乡,见到了日夜思念的父母和亲人,也见到了我当年亲手栽种的那棵枣树。

  当年亲手栽种的那颗枣树又长高了,长粗了,也更加壮实了,足有房子那么高了,而且枝繁叶茂,翠绿欲滴,开出了许多的小花瓣,预示着秋后一定是枣子满枝头,红红火火又一年。

  后来,从部队回到地方后,因工作和家庭的缘故,便远离了这所老宅,也远离了当年亲手栽种的那棵枣树。

  许多年前,父母和家人也从老宅搬进了城里居住,老宅和当年亲手栽种的那棵枣树,只能留给过往的岁月,成为我对故乡的一种念想!

  作者简介:闫英学,出生于辽宁锦州凌海,工作生活在吉林松原。今年开始散文创作,出版军旅散文集《永远的金达莱》等,作品见于《中国市场监管报》《中国退役军人》《中国乡村》天津《中老年时报》《吉林日报》《吉林农村报》新疆《老年康乐报》《东北作家》《松原日报》《通辽日报》《赤峰日报》《延边日报》等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