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8日 星期六
刘学忠:轻骑纵马战辽西:上篇十一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3-07-07

  

  枪响之处,鏖战正酣。鬼子队长不破直治,耍了个小伎俩,他把逃出来的鬼子,集中在东南角的小树林里隐蔽,专等战斗要结束对方放松警惕时,再突围。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王闯子他们一排枪过去,鬼子就闹个人仰马翻。有的没中弹的,跑不了几步,子弹就撵上了。

  枪一响,鬼子队长不破直治就藏在马下,不料战马中弹轰然倒地,临终一蹬腿,把他踢得鼻青脸肿。他顾不得疼痛,一打滚站了起来,手握钢刀,战战兢兢四处张望,除了尸体,没有自己人了,周围全是义勇军。

  他举着战刀,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充满血丝的眼睛一下不眨地瞪着,充满灭亡前的恐惧。

  他比比划划,不停地喊着,意思就是你们人多势众,我不服你们。谁敢和我单挑?

  其实,这个时候,谁都敢上,外边那么多人,吃不了亏的,关键时候帮一把就完事呗。

  但是上的人,那是一定要挣个输赢的。在这一拨人中,王闯子年龄最小,谁上也轮不到他。

  但是偏偏他就是要上,这里属他级别高,别人制止不了他,有人要去找司令,但是,来不及了,这边已经干上了。

  鬼子不破直治一出招就是狠的,招招致命,王闯子不愠不火,不急不躁,辗转腾挪,身轻如燕。几个回合下来,王闯子毫毛未损,不破直治,却气喘吁吁,拄着战刀,瞪着眼睛,动弹不得。

  王闯子这里嬉笑着,做出“你来呀,你来呀!”的手势。

  鬼子不破直治完全崩溃了,无论在意志品质上还是战术上。他清楚知道今天已经活到头了,只想能走得“光彩”一些,不至于太难堪,谁知道面前这位小将胜我一筹,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于是他整理一下衣服,正一正军帽。大家都以为他要垂死挣扎,都准备给他一枪。不料他规规矩矩敬个军礼,迅速将军刀插进腹中。

  打扫完战场,缴获颇丰,迫击炮两门,机枪四挺,步枪八十六支,子弹两车,马匹九十匹,日军一个骑兵中队几乎全军覆没,击毙大队长、副大队长以下百余人。

  司令手摸着崭新的歪把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参谋长,高连长在哪?”

  没人应承。停一会,有人说:“高连长负伤了,参谋长正找人抢救呢。”

  司令来到时,高连长已经奄奄一息,参谋长正伏在身边,耳朵紧贴着他嘴唇。听他断断续续地说:“仗我是没少打,今天打吴佩孚,明天打郭松龄,一梭子子弹出去就得倒下那么多人,都是爹娘养的,都是骨肉同胞,我常常作噩梦,说到了阴朝地府,他们要和我算账。这几个月,是我一生最有意义的时光,打死那么多鬼子,给咱中国人争一口气。现在大家把我当个人物,我荣光我自豪,我死而无憾了。我家在彰武两家子乡三块石头村高家窝棚。”参谋长张宪礼频频点头,“还有老母、还有妻子秦氏,别,别让她盼了,别让她傻等了,走吧!我对不住她。”

  看到司令来,眼睛突然亮了,抬起手想给司令敬个军礼,手举到半空,就缓缓划个弧线落下来,头也随之一歪,人就走了。

  在场的人齐喊:“高连长,高连长”

  司令问参谋长:“其他伤亡如何?”

  “李宇的自卫队伤几个,死两个,其他各队都略有伤亡,都是吃了鬼子冷枪的亏。”

  “得好好总结一下。”司令阴沉着脸,心中是似有郁结。

  正在这时,李宇和揹着三支三八大盖的猎人跑过来,请示:“缴获怎么处理?”“归己,归己。”司令不假思索地说,“你们这次立了大功了,不够,再给你们拨十支。”

  “那得谢谢司令,多多益善啊。”猎人抢先回答了。

  司令,我还有个想法,咱们应该村村屯屯都建立眼线,这样能更快些,今天若不是“侠女”拼命跑,若不是咱们队伍也向这边机动,结果不知道是啥样呢。

  “可以,人得可靠,让李振帮你做这件事。”

  “用人必须可靠”王闯子当啷说一句,人有点怪怪的。司令和参谋长都看在眼里,这孩子狗肚子里装不了四两荤油的。

  之后参谋长第一时间找到他,直接了当地问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六哥一跳八挣地要下去当营长,怎么样?南山若是打好了,也不至于有那么多鬼子隐藏起来,我们也就挨不着冷枪了,高连长也死不了。再说,我们的手枪不像你们那样向下别的,而是枪口向上,怎么能打脚呢,乌龙,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参谋长一听,觉得问题严重,小小的年纪,嗅觉很灵敏。但是又一转念,司令与苟志双那是把兄弟,搞不好又挑拨之嫌。就轻描淡写地说:“什么事都有意外,别想得太多了。这事到此为止,别和司令说了。适当的时候我和他沟通一下就行了。”

  “反正我说了,说完了,心里好受些,你心里有数就行。”

  回到驻地,还没等参谋长与司令沟通,司令第一时间就找来了苟志双。他无不关爱地说:“挺大个人了,枪还走火了,怎么样,用不用让李振给你包一下?”

  “不用不用,皮里肉外,不碍事。”他十分感激,“还是大哥疼我。”

  “就是嘛。”

  苟志双一听,大哥的声音变了调,一看脸黑着,就像天上的乌云。

  司令猛一拍桌子:“还走火,还皮里肉外,糊弄三岁小孩呢,谁看不出你在编瞎话。”两眼紧逼着他,“说,到底怎么回事?”

  “走火是真走火了,但是——”他唯唯诺诺,“不是我走火,是我那个‘小崽子’。”

  “那个小崽子,真就不让人放心,打仗哪有‘仰得二睁’的,枪还走火?你们鬼混在一起,沆瀣一气,没好事,今天我一起收拾你们。”

  “大哥,别介,别介。”他苦苦哀求,“我已经这么说了,给我点面子呗。再说,‘小崽子’和你我之间都有过节,咱也不能不恋旧情啊,我指定好好调教,练习打仗的本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我饶你,死了那么多弟兄,谁饶我。”司令真的自责了,“人家把孩子送来打鬼子,由于咱的过失,鲜活的生命就没了,尤其是高连长……”他眼角湿润了,“再说,后边的进攻也不成体统,你是不是胆小怕死,丢死人了!”

  “大哥,你啥也别说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下次,你看我的,不拿出点真本事誓不为人。”

  参谋长心情也很沉重,他觉得苟志双屡屡出现问题,司令总是有些宽容,他得找时间谈谈。每一次战斗,他都要仔细回忆一下,总结得失。精彩的部分偶尔也绺几句。今天司令超视距的枪法,王闯子逼得鬼子队长不破直治自杀,是闪光点。马驰弹飞不差毫,一枪毙命下马了,“闯子”单挑大鬼子,不破直治把肤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