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9日 星期日
刘学忠:轻骑纵马战辽西:上篇七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3-07-04

  

  张宪礼随高鹏振去锦州告状,黄处长的秘书刘波伺机塞给他一个字条:见满洲省委005。又小声说:“你我今后断绝”

  他忙里偷闲去一趟奉天,接上了关系,同意他们三人组成特别支部。推选张宪礼为书记。

  第一次支部会上,对当前形势,以及这支队伍状况统一了认识,并分头下基层工作。

  李宇随二营长行动。自从上次张宪礼与苟志双比武后,人们对三个书生就刮目相看,成了香饽饽,到哪里都受到欢迎。

  今天,二营长钦点李宇和另两名战士出去侦察。在穿过一片芦苇荡时,突然发现小路上有七八个鬼子,把枪架在一起,席地而坐,吃着罐头,饮着酒,说说笑笑,兴致正酣。

  李宇拔出手枪说:“营长,躲避不及了,干掉他们。”

  “不行,不行,咱们不能坏了司令的大事。”二营长态度坚决。

  “营长,狭路相逢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打吧!”两个战士也央求道。

  “服从命令,不能打。”

  “躲不过去,又绕过去,在这里等死呀!”李宇有些激动。

  “你不是会日语吗,咱们主动说明情况,他们会放我们过去的。”

  “幼稚,幼稚,那不是白白送死嘛!”李宇对二营长的执拗无计可施,他正想越俎代庖下达进攻命令时,不知谁弄出一个响动,鬼子警觉了,就叽哩哇啦地喊着去取枪。这时进攻还来得及,可是二营长却突然拽着李宇的手,高高举起说:“咱们是自己人”走了出来。

  走出那一瞬间,李宇给两个战士使个眼神,让他们后退隐蔽。

  事已至此,李宇只好按二营长的意思,说明我们是贵军的合作方,双方正在协商攻打锦洲事宜,我们出来侦察行军路线,等等。

  二营长不管鬼子是否听懂,边比划边说:“我们是友军,是合作的,我们是‘高老梯子’的队伍。”

  鬼子根本不听你说啥,一刀就把李宇刺倒,另个鬼子也一刀把二营长刺倒。

  两个战士看得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开了火,撂倒两个鬼子。其余鬼子,胡乱向芦苇荡开枪,并拉开队形包抄过来。两个战士隐蔽射击,又撂倒两个鬼子,剩余的鬼子,躲在隐蔽处与战士对射。两个战士子弹有限,不敢恋战,就且战且退。拉开距离后,手枪够不上,他们就拼命跑,鬼子的子弹就在他们耳边呼啸,一颗子弹击中战士头部,当场壮烈牺牲,另一个战士被击中小臂,但是他拼命奔跑,跳进饶阳河,甩开鬼子,跑回了营地。

  进了第一道岗哨,就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了。人们赶忙把他抬到司令部,李振过来,看到一只胳膊血肉模糊,脸色煞白。就说是流血过多,赶快清洗伤口、止血。

  李振忙了一阵子说,贯通伤,没伤筋骨,就怕感染呀。趁他没有苏醒,李振就边说边用纱布沾盐水反复拉扯伤口 。拉到最后一下时,终于有了感觉,呻吟了一声,但又昏迷了。

  李振包扎完伤口,让人给他捂上大被子。

  此刻,司令围绕左右,急得来回踱步、搓手,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二营长、军师李宇他们何在?

  李振则关心战士的胳膊,他对司令说:“得及早掏弄消炎药,一旦感染发炎,胳膊很难保住。”

  “那你就带个人去锦州,多拿些钱,药得常备啊。”

  李振走后,司令与张宪礼商量,派出个小分队,渡过饶阳河到对岸收索。

  一个上午司令一直心神不安,一会卷一颗旱烟,一会把枪掏出来,叫开扳机又关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凭他们几个人的枪法,收拾十个八个鬼子,那是小菜一碟。莫非是——他不敢想下去。

  张宪礼在一旁一再宽慰他:“战争总会有伤亡的,也许,遇到特殊情况,他们分散了。”嘴上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更急,支部刚刚建立,一旦有什么不测,那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受伤的战士终于醒来了,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司令不停地用拳头捶着脑袋,张宪礼也很悲伤,两位战友就这样死去,岂不太窝囊了!

  收索小分队回来禀报,发现另一个战士的尸体,就地掩埋了。却没有找到二营长和军师李宇的尸体。

  就在人们对二人生存还保有一线希望的时候,一挂花轱辘驴车进了村庄。车上与其说装着两个活人,倒不如说是两具尸体。

  司令等人近前一看,正是二营长、军师李宇。他们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司令习惯地喊:“李振,李振!”有人说,“不是刚走去锦州买药了吗。”这时他抓耳挠腮,后悔告状时把日本军医战俘交到锦州了。不然,也许能应急。

  “简单的伤口,我会处理,但是伤到内脏我是怕处理不好就处理过去了。所以就急忙送过来了。”赶车的李老汉又说,“这么长时间还有气息,说明没伤到心脏,有救。”

  司令一筹莫展,就左右“撒磨”张宪礼。就在这时张宪礼从教堂请来了神父,还带来两个修女当助手。

  经过检查,神父说:“很严重,失血过多,没有埃克斯光检查,不知道内脏伤害情况,只是心脏还好,也许能活过来,就看他们自身体质了。最好送医院监护治疗,不过,不能再长期颠簸了,途中随时有生命危险”

  话音一落,司令“扑通”一声跪下:“我们缺医少药,救救抗日将士吧,教会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起来吧,先抬到教会去,不过,脱离危险后,你们得自己想办法。”

  此时,那个女的直拽老汉衣角。 李老汉明白姑娘的意思,就说:“没危险时,可送我们家将养,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我也懂一些护理的知识。”女的说。

  “你学过医?”

  “没有,跟阿爹学,耳濡目染。”

  司令仔细打量一下眼前这爷俩,老汉朴实憨厚,地地道道的农民。而那女的怎么看也不是村姑,虽说衣着褴褛,但是眉清目秀,举止言谈,落落大方,分明是大家闺秀。

  李老汉的表态,让司令感动万分,眼泪几乎要流出来,他紧紧握住老汉的手:“我谢谢你,谢谢你。”

  李老汉说:“你们舍命打鬼子,老百姓都应该感谢你们啊。”

  之后,老汉详细说了发现二营长他们的过程。要走时,司令还是不停地千谢万谢。

  他们说话时,那个女的始终看着司令,说话的声音似曾听过。她突然问:“女的可以跟你们一起打鬼子吗?”

  司令看到李老汉那双惊诧的眼光,就说:“女的多有不便。”

  老汉已经扬鞭催马了,女的迟疑良久,然后一甩头,奔跑着跳上了车。

  她跑得轻盈飘逸,英姿飒爽,透出道骨仙风来。

  司令摇摇头:“这女子——”欲言又止。

  二营长他们没脱离危险这几天,司令心里有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终日不得安宁。虽然他相信战士不会说谎,但是他很难理解老二能一根轴到那种地步。

  今天传来他们苏醒的好消息,就急三火四地赶到教堂。

  二营长见到司令就说:“我怎么还活着?小鬼子不讲信用,我死不足惜,可是还搭上李军师,我死有余辜啊!说完就又昏过去了。”

  教堂医生摇着头说:“没有办法,没有办法,他肺内感染严重,这是回光返照。再醒来,有话快说吧。”

  说话间,二营长又睁开眼;拼尽全力地说:“司令我是打鬼子死的,我不是土匪。”他瞪大眼睛,等着回答。

  司令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

  “也许,哪一天我也会倒下。即使我们都倒下,头顶三尺有神灵,苍天可鉴,苍天可鉴!”张宪礼慷慨激昂地说。

  二营长终于闭上了眼睛。

  二营长的牺牲,使司令悲痛欲绝。他们是两肋插刀的朋友,十年了,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军师李宇还在发高烧,还在死亡线上挣扎。

  张宪礼说:“让二营长入土为安吧。”他希望司令从悲痛中解放出来,因为好多工作得抓紧做。

  “不急,等等。”

  张宪礼潜意识里已经猜他在等啥了。

  第二天,日人山崎大尉受上村一郎指派,带三个随从,其中一个日本翻译,二百支步枪,二十箱子弹和委任高鹏振为辽西自治军司令的任命书来议事。

  司令把枪支弹药如数收下,对日人寒暄几句就喝声道:“下了他们的枪!”

  山崎大尉极力反抗,几哩哇啦叫骂。翻译就急忙翻译:“你真是土匪,双方交战不杀来使。”

  “你们日本人,干多少苟逼事!你们还配得上说什么交战、来使吗?我没工夫跟你磨叽,拉出去,枪毙!”司令用日语慷慨激昂地说。

  之后,用四颗鬼子的人头,为二营长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首先,司令主动进行了深刻检讨:“这次的侦察伤亡,我负全责,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牺牲的同志,对不起受伤的同志。”说完深深鞠一躬,久久不起。

  “我们做参谋的都有责任,战斗任务下达的不具体,交代不清楚。”张宪礼急忙出来承担责任。

  “不。不,与你们没有关系,是我的模棱两可造成的结果。”说着就左右开弓捶打胸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和释放如鲠在喉的抑郁,“今后对小鬼子就得往死里整!异民族间的战斗就是你死我活。别抱任何幻想。”

  接着他发自肺腑地说:“二弟不是亲弟胜似亲弟,他惨死在日人之手,这血海深仇一定要报,这四颗人头仅仅是开始。弟兄们,走上打鬼子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直到把这腔热血洒在养育我们的这片土地上。弟兄们,无论你们哪一个活到胜利哪一天,一定要告诉后人,当初有数以万千计的东北老少爷们,也包括我们这些土匪,他们不愿做亡国奴,拿起刀枪,浴血奋战,永远长眠在这片土地上了。他眼圈红了,哽咽了:二弟出身苦,父母早年亡。亲戚都疏远,讨饭到北疆。人生地不熟,冻僵在路旁。人心皆肉长,搭救认兄长。平时寡言语,从不论短长。朴实又忠厚,没有弯弯肠。国难当头时,扛枪上战场。血染黑土地,没白活一场。老二,一路走好!”

  他的情绪感染了大家,张宪礼及时振臂高呼:“驱逐日寇,还我山河!不做亡国奴!宁可站着死,绝不躺着生!”

  葬礼成为出师动员会,张宪礼就这个机会,把去锦州时,处长黄显声对战局的分析,讲给大家听:“咱省内没入关的正规军要调至大凌河一线布防,如果日本选择这个时间点西进,沈锦之间就是真空地带,好在有广大义勇军在,营口台安一线有第二路军项青山,北线有第一路军王显庭,中路就是咱们与第四路军耿继周。咱们不是孤军作战,有友邻部队,还有老百姓。现在鬼子已经蠢蠢欲动,我们得时时警惕,做好准备。”

  王闯带头高喊:“打他个狗日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瘌!”

  高正盛的伤口处理及时,又用了消炎药,本来弹道不长,就好得快。他自我感觉良好也拄着拐来参加葬礼。看到大家群情激奋,又听得司令一席话,觉得是个中国人都得打鬼子,况且自己是一名军人。再说,他那个团据说黄了,有当汉奸的,有卸甲归田的,也有随别的东北军番号入关的,反正他是回不去了。更主要的是他觉得欠司令一个大大人情,人家敬我一尺我得敬人家一丈。就喊一声:“我要跟高司令、张军师干,也打鬼子,你们要不要?”

  “要,哪有不要的道理。”司令满口答应。

  “求之不得呀。”张宪礼在台前热烈鼓掌。因为之前找他谈过话,向他宣传抗日的道理,306团黄了就是张宪礼告诉他的。也知道他是一名机枪手和在东北军中的一些情况。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张宪礼借机说:“高连副好样的,东北军好多人脱离‘不抵抗’的束缚,拉起队伍抗日,辽中耿继周、辽西郑桂林、辽南公安局长邓铁梅,大势所趋呀。”

  高正堂说:“我参加抗日队伍,并非一时冲动。我知道你们不发饷,很苦,但是我认了。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好人,有能力的人。跟着你们我心甘情愿,即使那一天我这一枪热血洒在这片黑土地上,我也无怨无悔。”

  “弟兄,弟兄啊——”他的一席话感动的司令几乎不能自持,“我‘高老梯子’何能之有,值得你如此信赖,我当之有愧,当之有愧啊。”

  张宪礼对司令耳语几句。

  司令大声说:“弟兄,高正堂,现在任命你为支队直属机枪连连长,平时集中训练,你把各种机枪——日本的、捷克的、德国的都好好教教。打仗时分到各营,各连,以后缴获多了,每个排甚至班都要有一挺,到时候你们就成了香饽饽了。”他绘声绘色描绘抗日前景。

  “是。”他上前一步敬个军礼。

  葬礼结束后,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单兵的战斗素养有了很大提高,起码知道听命令,守记律,给一把枪能放响。

  义勇军最大的问题是武器装备,赤手空拳怎么打鬼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最尴尬的莫过于机枪连了,人多枪少,急得高连长焦头烂额,心想怎么也得让大家都摸摸枪呀。一连长忙里偷闲也来参加机枪连的学习,机枪连的窘迫状态他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就想起司令常挂在嘴边那句话:“车道山前必有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一连长想,鬼子的主意别打了,现在戒备森严,无从下手,再说哪有屡试不爽的事。警察所就那么几杆破枪,哪有这好玩儿意。唯一就是大地主的庄园有。于是他找几个机灵的靠得住的弟兄:“你们偷偷出去,到处撒磨撒磨。”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结果。

  一开始时,他想向上级回报,后来一想,不行啊,这个规定,那个纪律一约束,这事就得泡汤。不如先斩后奏,东西到手了,顶多挨一顿批评,再说有东西在手,可以将功折罪。他们实在不待见我,也不怕,大不了再把弟兄们拉走,回家报了仇再说。

  一连长把高连长客客气气请来,在一个私密的地方让他看昼思夜想的东西。

  他又惊又喜:“哪来的?”

  “你别管哪来的。你能不能……”然后耳语了一阵子。

  高连长蹲在地上左瞧右看,然后点点头:“巧了,我那里还真有些——”

  “你有我也有。”之后他把半麻袋东西稀里哗啦地倒出来。

  “我的吗呀,你小子能耐大了去了。没问题没问题,绰绰有余。”

  “好了!”他兴奋地一拍手,“一旦东窗事发,你就一口咬定,他们没按住手腕子啥招没有。至于咱自己家领导的事我一个人抗着与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好教我们就是了。”

  一连长这样安排,他是有预感的,虽然他的活干得干净利索,可是弟兄们乐极生悲,露了马脚,他只好亡羊补牢了。

  翌日有两个大庄园不消停了,一个是大刘庄,把庄主鼻子都气歪了,他把机枪手和护院的都找来,就披头盖脑地骂一顿:“你们就是扛枪护院的,把枪丢了,磕碜不磕碜,平日里你们闲得无机六叟,你们耍牌的,甚至逛窑子的,我都不管,总不能吃饭的家伙什都丢了吧。”

  “庄主,这事——,你是让我出去办事的,今天早晨才回来呀。”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给我气糊涂了。”

  “那这事咋办?”

  “能咋办,这东西我已猜到在谁手了。咱就哑巴吃黄连‘吧嗒吧嗒’咽了吧。也都怪我,当初——,这就叫做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啊。”

  另一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来者是张三爷,能称得上爷的都是望族豪贵,都是知名乡绅,一般人惹不起的。

  落座后,张献礼亲自斟上茶水说:“三爷亲自登门一定有要事啊。”

  “三爷是贵客,那十石(dan)粮食解了燃眉之急啊,本应我们登门致谢的。”司令说。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天有一件小事需要认证一下。”之后他就把昨晚失盗一挺机关枪,下人跟踪了盗贼,他们说好像入了你们军营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这事我是不相信下人的,指不定他们卖给什么人换钱花了。再说咱们是抗日队伍,再也不是——”“鸡鸣狗盗”之徒他没说出口。

  司令脸色难看了,三爷话说得客气,但是句句扎心。

  “果有此事,我们一定严惩不待,立即把枪械还回去。”司令说。

  “那倒不必了,队伍成立伊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啊,引以为戒就是了。”

  这句话更是绵里藏针,好像一切都既成事实了。

  司令受不了了,他相信自己的手下还没有一个人能从戒备森严的庄园中偷出武器来。于是他压住火气平和地说:“你所言之事,到现在为止我是一无所知。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咱就紧急集合队伍,把所有武器都摆在那。如果信不过我们,让你们家丁来随便搜。认出你的武器扛起就走,我没二话。后边的事我自有办法。”

  “司令,这可是咱的军事秘密啊。”张宪礼说。他想万一出了问题可没有回旋余地了。

  “没关系,三爷不是外人。”

  “这样兴师动众不好吧。”三爷没成想司令如此认真。

  “没关系,就当演习了。”

  于是,“嘟嘟——嘟嘟——” 的哨子声此起彼伏,

  战士们正在吃早饭,就扔下饭碗,操起枪跑步集合,整个村子搞得灰尘四起。队伍集合在村东头空地上。迫击炮、机关枪摆在队伍前边。司令、张宪礼同时看到一下多出三挺机关枪。但是两个人都城府深着呢,都若无其事,司令卷着旱烟抽,张宪礼望着天空的悠悠白云。

  “三爷,请吧。”张宪礼陪同他走到机枪处,他挨挺仔细辨认,走过来走去,因为张家庄的武器在枪托上都刻有多一笔的张子。然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司令说:“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那就这样吧。”司令说,“宪礼送送三爷。”

  “好的,三爷请。”

  “解散。”司令如释重负,又疑窦重重。

  过了好几天,司令、张宪礼才把高连长找来:“说说怎么回事?”

  “机枪的事啊,我自己组装的。”高连长理直气壮。

  “零件哪来的?”

  “我自己有一些,不信你问战士,他们都看见过。还有一些就是一连长给我的。”

  一连长进来的时候更是“杨棒”的很:“司令,要嘉奖我们呀。”

  “别油腔滑调的,说说哪来的机枪零件?”

  “有买的有偷的。”

  “在沈阳偷的,那是从‘娘家’带来的,不信你问弟兄们,我成天背着。至于买吗就这几天,咱不是缺枪吗,黑道上真就有卖的,你缺啥他就给你弄来啥。”

  “编瞎话啊,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们信不过我,用不着这样挤兑我,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我把从沈阳辛辛苦苦挣的钱都花光了。”说完就呜呜哭起来。

  司令是个柔肠子,最见不得人家哭,况且是个男子汉:“。这,这——问问还不行吗?”

  “谁说不行,人家委屈吗。”他擦一把眼泪,“在司令面前我不该称爷呀,我不对。”

  司令与张宪礼相视一笑:“回去吧,好好练兵。”

  一连长破涕而笑敬个礼转身就走。

  一天大家正磨刀霍霍的练兵时,两匹快马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