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8日 星期日
江源:占修的老妪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3-06-06


  六月心里的太阳似火球,尤其是中午时分,直射之际。许多人纷纷屋里呆着、空调下吹着,或者是遮蔽处荫凉着,躲避灸烤和晒人干。但81岁的老妪却与众不同,有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壮士之气。这不,中午时分,顾不上回家按时的吃饭,光头赤臂于火气冲天的太阳底下,跟在收割机后面,于粉碎的万草丛中,埋头低首,睁大眼睛,左寻右找的捡拾小麦穗头,俗称拈麦。收割机的轰鸣噪声,她是充耳不闻;高高低低的麦根儿,扎得脚下不稳,行走的身子东倒西歪,随时有跌倒摔跤的可能,也全然不顾。只是一门心思削尖着脑袋,拾穗头拈小麦。

  老妪是个惯宝儿脾气。因为她是被无儿无女夫妇带大的养女,后招婿成家养儿育女。十分不幸的是,36岁守了寡,孤木独支的她,一不改嫁,二不续夫,独自将四个都未成年的儿女,一一养大、娶妻安配、成家立业。那分坚韧与执着,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

  一向胖乎乎、肥娜娜、真结实,显得很是精神的她,今年春上做了个小肠气的小手术后,元气大减,人似乎萎靡了,渐渐变得蔫头笃脑了。走路、说话、做事,再也没有往常风风火火刀枪马快干净利索的爽朗了。有些迟滞缓慢拖沓起来。尤其是那张脸,不再圆鼓光艳润滑。象个舀水的破瓢,开始干瘪瘦削。芦花白的头发,也是突然间笼罩了满头,苍老之态,嵌满了全身。

  人虽这样,但骨子里的硬气,却未减丝毫。园前屋后种满种足的老习惯,依然旺盛。角角脑脑缝缝隙隙,都要长棵葱、种根蒜。就是与邻里的界址外侧,也不忘栽上一行菜。在她可栽可种的一亩三分地上,一年四季,青枝绿叶;一天到晚,春色满园。

  每天早上,她早早的起身。洗漱一番,即推出后备箱无盖板的电瓶车,直奔菜市场,去摆摊推卖自己种植的、刚刚采摘的沾露滴水非常时鲜的蔬菜。那怕是一把韭菜、一捆豇豆、几个茄子、几棒玉米……,只要是好卖可变现能换钱的,她都一个不漏地拿到集市,不分地段位置,不论时间早晚,不顾天气好坏,雷打不动的奔集、卖菜、换钱。她说,这是一种乐。不为能卖多少钱,只为天天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有始有终很有规律的生活。

  每天晚上,她早早地吃饭、洗浴、上床。然后,打开电视机,静静地看电视。从新闻频道,看到专题频道。国内外大小时事全浏览,古今中外故事戏剧都观赏。直到两眼打架疲倦了,才关机熄灯安然入寝到天明。

  偌大的园地,三层高的宅子,儿子长年外出打工,儿媳城里有房,住在哪里为重孙陪读,与孙子孙媳一家3口共同生活。她独自一人,独守一院。渐见佝偻的身影,进进出出。无论阴晴圆缺,天天如常平淡的起居。一张脸,却没有孤独、冷清、寂寞、寒碜的褶皱。

  有人替她总结了一下命强之道:因为占修心气弥久日新,所以活得滋润持久。 

  ——作于二0二三年六月五日中午1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