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老婆被外人欺负时，老公总是闻风而动，冲到最前面保护。那象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往家里赶，不听你的话，还要动手攉我的嘴巴子……”早早起来，萍就埋怨起老公来。

　　老实巴交又胆小怕事的霖，只得默默地接受她的数落，忍耐她滔滔不绝的絮叨。

　　事发昨天下晚。萍下班后，即拿上小锹、玉米种子，到自家屋后的三公尺宽、二十一点五公尺长的空地上，塍玉米、忙夏种。横三棵、纵三行，弯腰曲背，不慌不忙的挖塘丢籽播种。快将收尾完工时，紧壁的邻居、叫乔侯的端了个晚饭碗，慢悠悠地走来。边往嘴里扒米饭，边瞟瞟看看。贼眉鼠眼的一溜扫，突然嗓子眼里冒出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削呀捞的占界址，我要把半个田岸挖掉呢。”喜欢故意找茬，三天不吵架，浑身不舒服的乔侯终于开了口。

　　在这小小的百十号人的村庄里，乔侯也算是个名气不小的的人物。55户人家，有三分之二多的，她都与之发生过过节，至今仍然是行同路人，老死不相往来。称之为“人渣”，并非贬低或抬举。

　　这话别无所指的是冲着正埋头低首塍玉米的萍说的。她一听，自然是气涌胸门。站起身，直接对着乔侯吼声回击：“你眼睛睁大了来看看，谁在越界占址的种？”

　　这一高声责问，更象是点着了爆竹，本来就喜欢吵吵闹闹，三天不吵架不屡神的乔侯，自然是兴致大发，不清不楚，骂骂咧咧的杠上了。因为她反正闲着，有的是时间。况且，身强力壮、二十有四的孙子和儿媳在家，并已奔到现场。仗着人多势众，她这吵闹的胆子更大了。看着孤身一人在现场的萍，她放肆的劲头，倍儿增。

　　陈芝麻烂谷子的以往过节，乔侯一一翻出来再次的炒作。说得是唾沫星子涌堵嘴角，蚯蚓般爬出嘴下巴的两边。七十有余的她，骂架的雄风，没有因为年岁的增大而衰退。蛮不讲理又无耻无赖的本性完全释放，越吵越闹越骂越来劲儿。任凭东邻、与她一直较好的安儿嫂，三停两顿、有气无力的细细柔柔缓缓的劝说，也无效。

　　萍的个性也特别。不欺人，更不怕人欺。而且，自己做得对的，坚定不移地坚持，从不为此委曲自己迁就别人。她的信条是：让步蛮不讲理的人，就是在助长邪气，只会祸害更多。因此，几十年来行蛮作横臭名远扬的乔侯，她是决不忍让、轻饶和迁就的。

　　针尖对麦芒，吵闹与骂人的态势，没有因为天色渐渐暗淡而减速，迅速地升温。

　　高涨的吵架声，把霖吸引过来。穿着高筒雨靴，正在家中忙碌的他，匆匆忙忙赶来，问明了情况，即劝双方少说点，邻居谁也嫌不了谁。低头不见抬头见。即使在外面买了房子，最后还有个叶落归根。老家老邻居忘不了。在界址上争执没意思，发不了财……一番劝事文的话语，说得句句在理，但吵架的两个人，谁也不听半句。没有办法，他只得发狠动粗地对老婆的萍下了驱逐令：“不说了，快回去。再不听，我就攉你个嘴巴子。”疾言厉色，凶神恶煞。懦弱温和的固有形态，一扫而光。震撼的萍，不得不立即刹车立马回家。那边，乔侯也被孙子和儿媳连拖带拉地离开了现场。

　　一场火星子直爆乱飞的吵架，最终被强制性的平息下来。但萍心中的怨、肚中的气，却越积越多。终于，于今晨，泼向窝囊男的老公。“跟着你这样的男人，除了忍辱负重吃亏受欺外，还有什么好处？！”霖，一如往常，默默承接萍送来的无遮无拦的委曲和怨气…… 

　　——作二0二三年六月四日上午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