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03日 星期五
闫英学:难忘的“白三“哥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3-05-13


  “白三”,是他的小名,他姓李,名叫李密林,年长我两岁,是儿时一个村子的伙伴,我习惯称呼他为“白三”哥。

  现在想来,“白三”的小名是有来历的。他在家排行老三,家里就叫他“三儿“,但他长的白白净净,浓眉大眼,个子高挑,有些女孩子的模样,长此以往,“白三”的名字便被人们叫开了。

  七十年代中期,全家随父亲的教师身份下放到乡下,开始租住的房子与“白三”家相距不远,一栋房,相隔两个院子,隔着院墙喊话能听的清清楚楚。

  “白三”比我大两岁,我叫他“白三”哥,哥哥比“白三”大一岁,年龄相差无几,我们在一起都能合得来。那时,出出进进,跑跑跳跳,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

  “白三”家里人口多,是地地道道的农业户,开始住房特别紧张,五间房两家住对门屋,两间半房一铺炕,住着六七口人,有时夏天热的实在受不了,就把“白三”挤到亲戚家借住几宿。

  “白三”上有两个哥哥,大哥叫李森林,二哥叫李长林,下还有两个妹妹。在那个年代,都是家境贫寒,缺吃少穿,在家里能够对付不饿就是不错的人家。

  小的时候,乡下生活极为困苦,除了过年过节家里能吃点好吃的以外,平时就是玉米面窝头和高粱米饭,家里经常吃点鸡蛋酱就是不错的人家。大人手头紧没有余钱,孩子们更是一年一年见不到钱。

  当听到街上有人摇着拨浪鼓,喊着“破烂换钱”的声音时,孩子们就会一哄而上,围个水泄不通,就像见到了什么新鲜玩意那般,围前围后,好不热闹。

  于是,回家翻箱倒柜,搜遍仓房,将穿坏的破鞋底,过年吃肉剩下的骨头,破麻绳头,破铁掀头,铁疙瘩等,通通交给收破烂的人,换回几块糖球,几只铅笔和本子等,连跑带颠地开始显摆了。

  在物资极为困乏的年代里,乡下孩子能吃上糖球,那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儿。有一次,“白三”哥的母亲带着七八岁的大妹妹和五六岁的小妹妹,用几双破鞋底换回来几块糖球,他母亲将几块糖球藏在一个柜子里,怕孩子们一次吃光了。当“白三”的大妹妹带着小妹妹出去玩的时候,母亲从很高的柜子里拿出一块糖球,放在最小的妹妹嘴里了。

  刚出门坎不远,“白三”的大妹妹,就从最小的妹妹嘴里抠出那块糖球放在自己的嘴里了,最小的妹妹哭着跑回来跟母亲哭诉,母亲问是咋回事儿?最小的妹妹比划自己的嘴,母亲当即明白了是大丫头从小丫头嘴里抠出了糖球,把“白三”母亲气的够呛,拿起鞋底子就把大妹妹打的哇哇哭,嘴里的糖球也被打出来掉在地上了。

  “白三”的大哥李森林,比他大七八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后,原来的老房子一铺炕已经无法住下去了,家里就把这个老房子给了他大哥大嫂住,他们家在原房子的街对面的一片菜地里,重新盖起了三间新房,不久全家就都搬了过去。

  “白三”家新盖的房子院子很大,屋子也宽敞,我和哥哥去他们家玩的时候就更多了。后来,“白三”的父亲李凤山成了生产队队长,他家的生活条件改观的很快,但我们依旧还是好伙伴,好朋友。

  “白三”的二哥李长林,从小脾气有些古怪,不爱说话,更不爱上学,小学都没有念完,大字不识几个,早早地就在生产队成了半拉子劳动力。

  那年冬天,“白三”的二哥李长林征兵体检合格后,穿上军装才知道后悔了。后悔的不是当兵去部队,而是后悔到部队后不会写信。当兵三年都是在炊事班度过的,据他回来说,当三年兵白当了,没有打过枪,不会写信吃了许多苦头,一年半载的求别的战友给家写一封信,还得好好感谢人家。

  “白三”在他们家五个当孩子中,属于聪明伶俐,头脑灵活的人,人也长的帅气。我们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人很随和,不出歪主意,啥事大家都能合得来。

  村子后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曲曲弯弯,夏季里,那是我们常常光顾的地方。端午节前薅蒲草、艾蒿挂在门前,艾蒿的香气到处弥漫着,我们还高高兴兴地把一捆捆抱回家,有时晚上蚊子多了,还在屋里点火熏蚊子。

  下河捞哈喇,抓鱼捞虾都是非常快活的事儿。河水清清时,河里的白鱼在水面上游的很快,刚要伸手去抓,鱼儿就飞快的游走了,水面上溅起一层层波纹,慢慢地向远方散去。河里的哈喇在河边行走的“轨迹”看的清清楚楚,只要沿着水里留下的印迹,就会把它们一个个捞出来,再深一点的河水里,感觉脚下有硌脚的地方,弯腰用手抠一下,十有八九就是一个哈喇。

  村后面的那天小河距离老宅很紧,“白三”,哥哥和我是那里的“常客”,河水清的时候,我们带个网兜子,绑上一根木棍,有时在河的草丛边上捞草虾,有时用网兜子捞水里的白鱼,鱼多了就三人平均分配,鱼少了,就每人折断柳树条,把抓到的鱼串成串带回家去。

  一年夏天,村子后面的河水猛涨,黄澄澄的河水几乎要漫过大堤,公社领导坐镇指挥,人山人海,有的抬木头,有的捆铁丝,还有的到闸门处开闸放水,忙忙活活几个小时后,河水终于回落了,大堤保住了,村民们安然无恙。

  几天后,洪水渐渐退到平时的水位,河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然而,洪水来时却把大堤外侧的几个水泡子都灌满了水。在放暑假的一天早饭后,“白三”站在我家门口喊我和哥哥,说是上村后面的河边转转。

  我们三人边走边玩,不长时间就到了河边,站在大堤上,远远望去,河水顺畅地向远方流去,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大堤边上野草和小树枝上被洪水冲击后,留下的一条条,一块块干枯的泥巴和一根根秸秆,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洪水。

  我们三人转来转去,转的肚子有些咕咕叫的时候,想起来中午要回家吃饭。当走下大堤,发现下面的一个水泡子里不时地冒出水泡,我们断定:这里肯定有鱼。

  当时什么工具也没有带,两手空空,三人只好用手把水泡子一分为二,在中间用泥垒起了一道简单的坝,两只手不停地往外捧水,大约一个小时的功夫,水泡子里的水全部被手淘干了,里面的一个个小鱼活蹦乱跳的,我们一一捡出来放在一起。

  一个小泡子,鱼不大,有鲫鱼,鲢鱼还有几个小鲤鱼。我们估计就在一斤半左右,三个人无法分配,就采取了石头剪子布的办法,“白三”先和哥哥出手,结果哥哥输了,我又和“白三”出手,结果让我赢了。

  没有装鱼的工具,我将路边的几个向日葵叶子撕下来,把一小堆鱼放在叶子上面带回了家,晚上母亲做辣椒小鱼酱,全家香喷喷的吃了一顿好饭。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这话放在我的身上就有一段故事。

  有一次,还是“白三”,哥哥和我,我们三人又去河边抓鱼。“白三”和哥哥比我的个子高出许多,我比他们矮了一大截。“白三”和哥哥向河水深处走去,想抓大一点的鱼,看到他们走了,我也跟着过去了,哪成想,我个子矮,一脚踩空落在深水里,接连喝了几口河水,大喊不好了,嘴就开始冒泡了。哥哥听到我的声音后,急忙给我脱掉上身的跨栏背心,“白三”急中生智,说哥哥一句:把他救出来再说,“白三”连忙把我脱出深水区,我才转危为安。

  多少年过去了,我们都相继离开了故乡,离开了故乡的那条小河。每当闲暇的时候,儿时的故事便会出现在眼前,有时梦中还会出现“白三”哥的影子。后来听说“白三“哥的儿子考上大学,学习新闻专业,毕业分配在沈阳一家报社当记者,“白三“哥老两口也去沈阳安度晚年,我甚感欣慰。

  “白三”哥可能早已忘记了当年小河里发生的那桩事儿,可我却念念不忘,一直怀着感恩的心,感谢当初“白三”哥的那次搭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