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21日 星期二
从神话故事中,追溯我们文明的源头
来源:中国作家网 | 作者:张滢莹  时间: 2022-12-19

  《“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新史诗》分享会在沪举行

  2017年,上海市作协制定了“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新史诗创作的方案设想,邀请20位上海诗人采用长篇叙事组诗的形式,创作了现代新诗版和旧体诗版两个版本。作为一本史诗性的作品,如今我们所见的《“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新史诗》根据中华创世神话故事脚本,用诗歌的形式进行再创作,分成现代上卷现代诗和下卷古体诗。新史诗创作重在揭示“中华创世神话”蕴含的精神内涵,不多纠缠史实局部、细部的真伪,而是重在以文学的手法、诗歌的形式生动表现“中华创世神话”的基本内容,合理、充分地想象和补充细节情节、情景场面、人物心理等;将“混沌开辟”“女娲造人”“炼石补天”“黄帝造车”等30多个故事以组诗的形式多环串接起来,把背景庞大和人物众多、涉及大量虚构地理、时间跨度大的“中华创世神话”用恢宏大气的文学表达出来。近日,赵丽宏、张烨、缪克构、徐芳、孙思、褚水敖、胡中行、孙玮、黄福海等多位参与创作的诗人来到思南读书会,与读者分享该书的创作过程,以及对神话故事的理解,对史诗的创作手法、体例等作交流探索。

  “神话都是民族最早对文明的认识、对大自然的认识。”赵丽宏说,“在文明诞生后,人类一直在追求自我意识,探寻天地之间的奥秘,一直在问为什么,这种探险延续至今。”在一篇报道中,他读到对于中西方文化差异的分析,其中提到西方人信奉一切都是神造,遇到问题会寻求神明庇佑,而中国人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抗争得来,例如愚公移山、精卫填海等神话中,都具有抗争精神。“从神话故事中,能够追溯到我们文明的源头。”

  “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和文化传播工程”合文学、美术、影视三方面之力,展现中华民族的精、气、神,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事业提供文化源头上的支持,共同推动上海文艺创作由高原走向高峰。此番新史诗的创作,得到了上海老中青诗人的倾力支持,也被赵丽宏视作上海诗人的一次集体亮相。“当现代诗人用远古神话作为创作材料,不同的诗人笔下会有不同的解读,诗人所写的、历史学家所写的和画家所画的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这正是这一主题的奇妙之处。我们追溯中华文明的源头,也将不断追溯下去,这本诗集就是一个具体的呈现。”

  以四首诗篇呈现盘古开天地、女娲造人等神话故事的徐芳在接到创作任务后就向同事借了大量神话研究著作,随时在手边带着几本研读。阅读过程中,她发现无论是盘古还是女娲,真正能找到的文字资料并不多,研究文章中也有许多存有争议的地方,不同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研究结论,如果把写作框架定得很“实”,会有很大困难。“我选择博采众长,把神话当做中华民族集体想象力的体现。”由是,落笔时她对自己首先的要求,就是不能损害民族的想象力。“西方的神话史诗中充满了具体细节和情节,动用了大量小说的笔法,中国古典诗歌中却少有叙事性的大史诗,而是高度概念化、非常抽象,可以用非常凝练的语言概括出一个场景,这是一种勾勒法。在学习中我发现,这种方法可以采用到新诗中。”最终写就的诗篇中,既有概括,也有叙事,在她看来,诗歌的叙事是舞蹈式的,有轻盈、跳跃的感觉,也有浑然开阔的场景,在组织结构上融合了中西之长。以诗歌形式重新演绎神话故事时,孙思也有类似的想法,“用虚托着实”,在了解整个故事结构的前提下,再用想象的场景和画面托起,将故事写活,将人物写活。“作为写作者的情感很重要,读者在读你诗的时候,要触摸到作者的信条和情感,也就是说,这首诗能不能打动作者很重要。”

  从创作期间举行的多次研讨会,到参与学者、专家举办的关于神话故事和传统文化的讲座,以及实地考察参观,张烨感受到的是一种文化上的充实,“我们就是一个团队,组织起来一起写神话故事,在多次研讨会的讨论中,不少人选择了推翻自己重新来过,不断修改和更新。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新的尝试,也是一个新的挑战。”讨论时,如何以带有思想性的结构、叙事性的语言结合抒情进行创作是大家关注的议题,“每个人都有个性,都写自己的东西,但串联起来写一部著作,需要统筹兼顾,也有一定难度,不能局部写得很好,但整体却散掉了,需要考虑局部如何服从整体”。

  “古代神话一直在发展变化,如今我们听到的这些神话故事,可能和最初的时候都不一样,不断经过在创作再融合,口口相传后再以文字记载流传至今。”缪克构说。在后羿的故事中,羿的三个身份统一到一个人的身上,创作中,他将三个故事在传承中创新,串到一起形成连贯的故事。“写长诗的确有‘气’的问题,一口气贯穿下去最好,当中断了就很难再接上。”在漫长的资料收集、笔记整理过程后,他以整整三个周末的时间完成了创作,第一天午后开始一口气写到晚上八点,完全沉浸在写作的喜悦中,并在写到最激动最畅快的时候停下来,第二天继续接上。“神话故事的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个没有止境的过程。”这次创作,形成了他长诗创作的一个突破口,并促成了之后多篇长诗的问世,目下他也正在就一首新作进行打磨,“非常感激参与这部书的写作,对我自身也是一种突围。写长诗的确需要很长的准备和积累,这是一次命题写作,同时也是对诗人非常好的提升。”

  新史诗的创作中,多位创作旧体诗的诗人也投身其中。以旧体诗表现新史诗,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在褚水敖看来,在借鉴国外诗歌表现形式、通过白话进行创作的过程中,新诗始终没有很好地解决民族化的问题,但古典诗词如何来写新的生活,表达新的题材,其中也存在突出的语言问题。“本次参加创世神话写作的诗人,比较圆满地完成了对语言的运用,较好解决了语言现代化的感觉。”如胡中行的《混沌开辟》,就将文言和白话进行了恰到好处的融合,而《始作八卦》作为对伏羲与八卦的故事进行书写的诗篇,其中牵扯了到许多八卦原理,又需要有诗的美感,创作难度很高。最终在诗篇中,胡中行努力将这些意象与当下结合,将神话与新时代相连。

  “怎样能在这次创作过程中让自己大致按照古风的传统,符合传统的规律要求,又具有现代化的感觉,是我的追求。”孙玮说。其中牵涉的,是选用怎样的创作体系的问题。最终在不断学习和思考后,他以平仄互叶的方式,实现了自己的初心。黄福海所关注的,则是如何在当下保护和发扬好古人写旧体诗时的语言和韵律,在他所创作的三首诗中,就采取了三种不同的古体诗创作方式。“古诗有它自己的一套规则,用词、语言和句法结构方面都有规则,在写法上,我会有自己的坚持。”

  分享会上,诗人们还与读者就如何定义“创世神话”、如何欣赏古诗词等问题展开讨论。活动分上下两场,分别由杨绣丽、胡晓军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