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5月14日 星期二
王久辛:大志向大悲辛缺失,难出大气象
来源:王久辛博客 | 作者:王久辛  时间: 2011-11-02

大志向大悲辛的缺失,难出大气象
--仰学近现代大诗人毛泽东、聂绀弩及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经典感言

王久辛


    中国汉诗创作至今已进入空前的“大繁荣”,但却未能进入“大发展”。我这里指的大繁荣,主要是指当下各种诗歌报刋以及网络上的各种诗歌网站与博客上的数以亿计的新旧体汉诗的创作现状而言。无论是从格局还是从数量上来看,都可以说进入了空前的“大繁荣”。喜耶?优耶?细观此泱泱胜况,却是新诗旧诗皆难言硕果累枝,甚至连优质的花骨朵--也未见“跃”上翘檐塔尖。实乃“业绩平平,难觅伟作经典”。究其原因,我以为:一是缺少大志向,二是没有大悲辛,故难出大气象的作品。
    纵观20世纪旧体诗创作的大诗人毛泽东、聂绀弩以及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的不朽名篇,可以说我们从他们的作品中都可以看到伟岸惊天的大志向与泣鬼神的大悲辛。伟人毛泽东就不用多说了,今天在坐的各位尊者长辈恐都烂熟于心。伟人毛泽东的旧体诗词所展现出来的高远抱负与雄才伟略,使他的诗词随手一挥、信笔一抹,便成千古绝唱而令人高山仰止。尤其作为励志之诗,毛泽东的旧体诗词暗合了中国数千年的诗教传统,每临危局灾难,他都有上佳诗作气吞山河。独立寒秋,看到的是万山红遍,内心充满了火红的希望;遭逢高压的寒流滚滚,他写的是“大地微微暖气吹”,从细微微的丝丝暖气中,感悟人间的正道。他立志建国而志坚如钢,他不是诗写的钢劲志坚,而是人做的志比钢坚,是刚强的人写就的刚强的诗,是他的才华写就的诗借他刚强的志向而闪烁出的不朽光芒使他书写出的刚强之诗充盈着雄才大略的宏伟气象--那是大抱负、大志向、大人格锻铸的伟大的诗篇,非常人可以企及啊!
    而大先生聂绀弩的诗词之所以令人仰慕之至。在我看来,仍是他挫折的丰富而又渊深的经历超拔使然。我们知道,大先生聂绀弩一生颠沛流离,几欲被迫生离死别,其悲辛之苦、蒙难之冤,令人悯怀泪裳。按常理,他若写些凄清悲凉之诗词亦属正常。然读大先生的旧体诗词便可以看到,他是“一担乾坤肩上下,双悬日月臂东西。”其胸臆纵横之壮阔与悲惨命运形成鲜明对比;他把苦难咽下肚腹,写出了“汲前古镜人留影,行后征鸿爪印泥。”他根本没把这些遭遇当回事儿,不过在井边打水时将井水当铜镜照了照自已,个人所遭逢的苦难不过是鸿雁的爪子抓了一下泥巴而已!大先生把痛苦的际遇放入生命的大悲辛的体验之中,咀嚼并体悟着人生的意义。所以他能充满乐观地写出“任重途修坡又陡,鹧鸪偏向井边啼。”以大先生聂绀弩的经历,他是最有资格大书特书“苦难历史”的,但我们在先生的诗词中看到的却是“欲把相思栽北国,难凭赤手建中华。狂言在口终羞说,以此微红献国家。”大家知道,大先生聂绀弩的“绀”字,是“微红”的意思,他是要把他自已仅有的红色血液--呈献给心爱的祖国的诗人。我以为,像大先生聂绀弩这样遭逢苦难而痴心不改的赤子般的诗人,才能写出真正动人的瑰丽的卓越的诗篇。他的人生与他的诗篇告诉我们--他就是“诗到穷处句自恭”的典范。相比当下新旧体诗歌的创作来看,不要说大志向、大抱负、大悲辛没个影儿,就连诗人所要求的最低标准--诚与信,都做不到,还何谈什么感天动地呢?!大先生聂绀弩在几欲被置于死地却仍赤诚不改初心爱国,且坚信光明在前的人格精神,远与屈子“虽九死而犹未悔”、近与毛润之“自信人生二百年”之千古名句有异曲同工之似,而以这种诚与信的实践所写就的义薄云天的诗篇,怎么能不令人唏嘘动容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与伟人毛泽东、大先先聂绀弩完全不同的清代第一词人纳兰性德来说,纳兰对人情人性参悟之深,可以说达到了“悲辛交集”的地步。虽然他出身豪门,钟鸣鼎食,金阶玉堂,平步宦海,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照理,这种人最是薄情寡义,也最难成气象,尤其不可能成为第一流的诚挚信达之诗人。然历史偏偏与旧理作对,令这位豪门弟子拥有了天底下最高贵、最善良、最信性、最崇真的根脉心灵。他蔑视富贵、不屑仕途、珍惜情义、崇尚文化;他像战国的平原君那样仗义疏财、门客三千,将天下布衣才子尽邀于堂上而奉为上宾;他不趾下问,拜师寻道,一旦结义,情同手足、没齿难忘。后人对他曾有评议,说纳兰性德之举,客观上为康乾盛世的文化繁荣,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尤其值得一说的,是纳兰性德对女性的尊宠敬爱,他对早亡的爱妻卢氏的深情厚谊,使他那凄楚哀惋、相思不尽之词不胫而走,流传至今。“断肠声里忆平生,一生一代一双人”,“栏干敲遍。问帘底纤纤,甚时重现?不解相思,月华今夜满。”那哪里是“月华”盈溢?而是热泪横流啊!深重的情殇,使纳兰性德只在人世间逗留了三十一载,便随他的爱妻去了。而正是这重情重义的奇情绝恋的悲辛之苦,成就了《纳兰词》。鸿儒王国维赞扬他说:“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在我看来,王国维所说纳兰性德之“未染汉人风气”的断语极为精准恰切,远观近察汉诗新旧体诗词,其俗恶之崇金拜权之风遍渗华夏,谀词浮诗俯拾皆是,哪里还有大志向?哪里还有大悲辛?而以当下之诗风文风之盛,我以为,是不可能出现大气象之诗歌,更不可能出现大作为的诗人。
    仰学近现代伟人毛泽东、大先生聂绀弩以及清初大词人纳兰性德之为人做诗之典范。我以为,无论新旧体诗歌,都不是“写”出来的,而是做人“做”出来的。做人没有大胸襟、大抱负、大志向,就不可能有大才华、大手笔、大篇章。古人言:人品不高,用墨无法。是谓至理名言耳。缘此,我吁请各位诗友与我一起反躬自省--我做人做好了吗?咱们先别脏了诗。诗不是写出来的,是做人做出来的。

    谢谢!

    2011-10-30.夜于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