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4日 星期三
朱绪厚:灵异故事:还阳梦
来源:东北作家群 | 作者:  时间: 2020-10-18

  

  故事发生在“一打三反”的时候。

  田成阳三岁死了爹,五岁没了娘,日子清苦,没说上媳妇。老早就进了林业队,白天植树造林,晚上看家护仓。林业队一个小院六间屋,那儿就是他的家。

  那年冬天,出了一件蹊跷事。田成阳人住在外屋,里间屋是仓库,三麻袋花生米丢了,愣是不知道,谁信?

  天明了,田成阳去大队部报案。这不是“贼喊捉贼”吗?田成阳哆哆嗦嗦地说完,人被扣下了。基干民兵看守着,民兵连长审讯。田成阳一头雾水,不知如何说好。不承认,就打,吊到梁头上打!打,也死活不认账,回答就仨字:“不知道。”再打,七个字:“俺冤枉,真不知道!”不说是吧?不说好办,民兵个个年轻力壮,有的是力气,吊起来使劲打!一个五十多的老头子,经不住折腾,实在招架不住了。吊上梁头,就苦苦求饶:“我说,我说。”放下来,仍然是“我不知道。”再吊到上梁头,又苦苦求饶:“我说,我说,我说实话!”放下来,仍然是“冤枉啊,我真不知道!”

  田成阳软硬不吃,出尔发尔,民兵烦了,连长真生气了。打,三五个民兵轮流打。吊上梁头,告饶也不放下来,继续打!一连折腾了三天三夜,田成阳早已皮开肉绽,疼得要命,绝望了。

  田成阳想到了死,死了就解脱了。

  连长累了,民兵乏了。那一夜,屋门一锁,把田成阳“晾”在了黑屋子里,让他自己反省。他看看天上的星星眨着眼,冷冰冰地瞪着他;听听外面的风呼呼地刮,似乎是在嘲笑他。是啊,人就睡在外屋,里屋的花生米丢了,就是浑身是嘴能说的清吗!这黑锅是背定了。死了吧,死了,就不受这份罪了。

  田成阳解下裤腰带搭上梁头,站在板凳上,寻思寻思又下来。哭一阵,又站上板凳,寻思寻思又下来。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裹着小脚的娘颤巍巍地来了,说:“儿啊,干牛粪糊不到人身上,脏水埋汰不了干净人。活着,兴许早晚能还你一个清白。死了,就得背一辈子黑锅啊。咱不死,不死,啊!”田成阳心里一惊,立马醒了。他听了娘的话,不死,不死了,熬到哪里算哪里!

  天明了,连长来了,民兵们也来了。先是好言相劝,让他老实交代,免得再受皮肉之苦。见他还是死活不承认,就又吊上了梁头,“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正打着,突然公社来电话了,说别打了,案子破了——在一个连锁案里有人交待了,小偷不是田成阳。

  田成阳白白挨了几天打,遭了那么大的罪,没换回一句“对不起”,不清不混地给放了。

  后来,听说偷花生米的是一个惯犯。那天晚上,趁田成阳去茅房解手,偷偷在他熬的玉米粥里放了几片安眠药。田成阳喝了粥,睡得死沉死沉,便把花生米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