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0日 星期六
张瑞:抄“黄歌” 【圣地工人村】十四
来源:本站 | 作者:张瑞  时间: 2020-09-16


  “黄歌”这个词我是在一九七零年前后知道的,至于什么是黄歌?当时我说不清楚,只觉得凡是收音机没播放过的,或者是搞对象的,也就是大人们所说的爱情歌曲吧,就都是黄色歌曲。比如“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姑娘好像花儿一样”这样的歌在当时就属于黄歌,要是“阿哥阿妹情谊长”,那就更大逆不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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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囫囵吞枣地看过一本长篇小说,当时被称为“黄书”,叫《上海的早晨》。我在那书中看到一首歌是《何日君再来》,我就立刻意识到,这绝对是黄歌。可我却觉得这首歌歌词挺好的,便偷偷地抄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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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中学后,听我家二哥有时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河谷》《山楂树》等歌曲,觉得比收音机播放的一些歌好听多了。每当我听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首歌时,我怎么听那句“就是好,就是好!”都像是在喊“就是嚎,就是嚎!”

  一天在学校操场做完体操后,主持做体操的老师在大喇叭里训斥一个同学,说他学习不怎么样,写“小河静静流”倒挺流利。从那之后,我不敢在课堂上抄写黄歌了,只能趁家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抄。

  有一个同学不知从哪弄来一本《中外民歌二百首》的书,我一看里面大部分竟是那些所说的爱情歌曲,便想整本抄下来。可那个同学说借给他的那个人催的紧,我便只好有选择地抄了。为了能多抄几首,那几天我起早贪黑,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勤奋。

  那天一大早,我正埋头抄着,不知什么时候当红卫兵的大哥站在旁边,他拿过我抄写的笔记本,很生气地说:“我认为你这两天起早贪黑地在学习呢?原来你在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小小的年纪,不好好学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

  学校和家里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看这些黄歌了,为了记住那些黄歌,我只能趁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地看上几遍,结果是那些被称为“黄歌”的歌词便像融入我的血液一样,在滋润着我情感的同时,伴随我成长。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一听到乐曲我仍能张嘴就唱。

  当年对所谓“黄歌”的封杀,不仅禁锢了人们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压抑了对浪漫多彩生活的追求,在很大程度上,将人们的艺术生活精神世界,也带入了一个乏味单调甚至是荒唐的境地,使中华几千年的璀璨文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摧残和扼杀。

  正因如此,改革开放的大门一打开,仿佛在一夜之间,以邓丽君为代表的港台歌曲,以甜蜜蜜的柔软之音,漫过了大江南北的江防大堤,潮水般地回荡在大街小巷,飘进了千家万户。那时,妈给我买了一个录音机,让我学英语,结果是我整天拎着邓丽君的歌声招摇过市,如今想起来好可笑。

  现在好了,愿意唱什么歌就唱什么歌,想唱什么歌就唱什么歌,管他是什么黄歌、红歌,还是黑歌白歌,乃至神歌鬼歌。

  致敬,邓丽君,何日君再来!


  作者简介

  张瑞,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沈河区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1981年发表作品,在国内诸多报刊发表诗歌、小说、散文等近千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