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原因,外出旅游成了奢望,大大小小的公园便成了城里人的好去处。
闲暇之余,我喜欢去长春南湖公园散步,我喜爱城市中那潭无比宝贵的湖水,给浮躁单调的城市增添了它最稀缺的宁静与灵性;我喜爱公园里、湖周围那些高大而多姿的树木,它们令这座城市的呼吸更加清新顺畅,表情与内在更富有青春的活力;我也喜欢观察忙中有闲、闲中有乐的和我一样走进公园里的男女老少的表情——这应该是一座城市从紧张忙碌奔波中放松下来最真实的表情。
从南湖公园东门(2号门)进入,走到南湖边,再向左走不远处有一座拱形水泥桥,过了这座小桥,就是公园里有名的景点——湖心岛,许多来南湖的人包括我,都把去湖心岛转一转,作为南湖之游的目的地。
湖心岛有两个足球场大小,沿环岛的水泥路走一圈大约有500多米,环岛路外侧堤岸上是一圈高大的垂柳,垂柳下面的堤岸堆积着一些巨石,既有效防止了湖水侵吞岛岸,又为游人坐石观景平添了方便与雅兴。岛中部散布着以松树为主的各种高大树木,它们不自觉地陪伴着游人,为他们挡风遮阳。
夏日的南湖公园,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清爽宜人,树木苍翠欲滴,招展着生命的蓬勃与壮美。放眼湖面,漾漾轻舟,波光潋滟柳条柔。湖心岛上,多数游人围着岛散步,还有的一家人或几个朋友一伙支起了小帐篷,在岛上安营扎寨,他们想留住这时光美景,也渴望这时光美景留住他们自己。湖边的垂柳下,总见有游人坐在凳子上、石头上,他们或仨俩并排坐在一起,或一个人独坐一处,眼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和湖面上如野鸭一样漂浮漫游的游船,他们或许是若有所思,或许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在那里发呆——而此时该是一个人心灵最自由、最松弛、最惬意的状态吧……
坐石观湖,有一股水草的腥味扑鼻,来自湖水中大自然的气味令你的神经有一丝兴奋;风指挥着湖面的浪花向岸石涌来,发出有节拍的哗哗的声响,而那些垂柳们仿佛立在岸边的一排美女小提琴手,她们随风舞琴,秀发飘飘,琴声丝丝悠扬,风成了乐队指挥手中的指挥棒。恰在此时,游船向近处驶来,交响乐渐渐进入一个小高潮……而后,又随游船渐行渐远,恢复到湖水拍岸和风摇垂柳的主旋律。就这样周而复始,抚慰着你的心灵……
边走边看,有两只花栗鼠在树间追逐嬉戏,转瞬间从地面弹射到一棵大柳树上,在树上继续追逐打闹,旁若无人的感觉,或许在它们的内心世界里,早已把湖心岛当成了属于它们的领地,它们才是桃花岛主。
有3个小男孩结伴而来,拿着同样的装备,左手都拎着一个小塑料桶,右手都拿着一个捞鱼的小网兜,其中的一个小男孩捞上来了一个有二碗口那样大的大蛤蜊,引来几位成年人围观赞叹。作为那个小男孩,他最大的收获已不在于那蛤蜊的体积分量,而在于将来他长大了,湖心岛上某一天的快乐美好时光依然记忆犹新。
在湖心岛的南岸有一处游泳区,一些游泳爱好者常年在那里游泳(包括冬泳)。我在赞叹游泳人的意志的同时,也在内心里感激公园管理人员的宽容,以及他们常年的辛勤付出,能游泳证明水质保护得还是很不错的。宽容、付出和彼此的尊重,共同呵护着南湖以及湖心岛这一派令人向往的自由的水域和时空。
南湖公园里还有很多好看好玩的风景,比如,有一个老乐手带着音箱坐在湖边独自吹奏萨克斯乐曲,自我陶醉其中,有一群跳新疆舞的业余舞者们正翩翩起舞,还有一群业余合唱团在纵情歌唱祖国……如同人走进了五彩斑斓的花园里,总有些目不暇接,可纵然你流连忘返,你还是要提醒自己适时回家,第二天还要上班。
出南湖公园东门,就是一条大马路——工农大路,因为路面较窄,更显得车流汹涌,霸道的气势汹汹的车流一浪接一浪如坦克纵队般冲轧过来,仿佛无视行人的存在,而行人在这车流面前也仿佛瞬间丧失了做人的威严。马路上喧嚣的车流、人流,包围着公园,如同两个世界之间的“界河”,这边是养心怡人之地,而那边一穿过这条马路,就标志着你又重新汇入到紧张忙碌的工作和琐碎庸常的生活洪流中。
当我穿过这条马路,城市里的噪音使我本已平静的心又有些躁动,我的脚在向城市里走,我的心还有一丝留恋在公园、在湖心岛。这一丝的留恋让我联想到,或许每个离开公园的人都有与我类似的感受吧;这一丝的留恋,令我有了个顿悟:在一个喧闹的城市里,湖心岛已不仅仅是南湖中的一个小岛,它是许多游南湖的人心灵的一个归宿,是心灵之岛……
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心灵之岛,那或许是遥远的南极、北极,或许是美丽的爱琴海、迷人的巴厘岛、静谧的欧洲特色小镇,或许是大美醉人的西藏高原、新疆喀纳斯湖、安徽黄山……如果你的心不奢想飞得那么遥远,那或许就是省内的长白山天池、长白山地下森林……或再近一些的,城郊的净月潭,城内的离家不远的某个幽静的公园……
心飞的距离不好用现实的距离来衡量,有时那心灵之岛,或许就安放在你自己的书房里,在一本令你爱不释手的小说里,在一首最美的诗歌或一篇散文里。你随着作家的神来之笔、优美的文字,随着书中的故事情节、人物的命运走向,悲欢起伏,神游万里。
由此看来,心灵之旅有时并不一定非得需要借助于脚的帮助,心灵自己亦能实现,最终抵达自己理想的彼岸,因为心灵是有翅膀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住心灵的飞翔。
本文选自《文化吉林》总第8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