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6日 星期五
张贵付:小人书陪伴的童年
来源:本站 | 作者:  时间: 2020-06-19


  上世纪60年代既没有电视,又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人们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围坐在一起听收音机。在那个物质生活贫乏、精神生活单一的岁月里,小人书成了我的精神食粮,陪伴着我度过了欢乐的童年。

  我从小在偏僻的山区长大,童年时期是不讲究读书的。年轻人读完小学就算是“知识分子”,读完初中就是“秀才”了。刚上学时,我家里几乎没有什么书籍,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几张破烂的报纸;放学后,我的主要任务就是看牛、砍柴,帮父母做家务。读二年级时,我认识了不少字,那年到舅舅家拜年,第一次看到了到几本连环画。那是舅舅回家过年时,带给表弟的礼物。在那个知识无用的年代里,小人书里那行云流水的线条、人物丰富的表情,再配上通俗易懂的文字,就像施了魔法一样深深地吸引着我,从此也就迷上了。

  舅舅见我和哥哥都喜欢看小人书,说喜欢看书就好,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便把表弟已看过的小人书拿给我们带回家。表弟则不同意,在外工作的舅舅严肃地批评道:“兄弟之间要学会分享,下次表哥来我们家时会还给你。别那么小气好不好?爸爸下次回家探亲,会给你买更多的小人书,好吗?”表弟极不情愿地说:“那好,下次表哥来我们家时一定要还啊!”

  小人书一到手,我如获至宝。为了想看到更多的小人书,我便转借给村里的同伴看。在转借之前,我都要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能丢失。因为在那个没有精神生活选择的年代,小人书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山区交通不便、信息不畅,我难以获取更多的知识,对世间的善恶、人物的好坏,都是从小人书中获得的。看《小兵张嘎》时,我崇拜他小小年纪就敢与敌人斗智斗勇,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在敌人面前宁死不屈的光辉形象;看《红岩》时,我便痛恨像“甫志高”那样的叛徒,敬佩“江姐”那样视死如归的英雄……那时,我虽然是个小屁孩,却有了英雄情怀。我沉浸在那些故事里,产生了无尽的联想。小人书,引导了我的人生价值趋向。

  读小学五年级时,我在语文老师的房间里看到了一本破旧的《民间故事集》。我便向老师借阅,她当时吓得脸色变青,说什么也不肯借给我看,并郑重地对我说:“你爸爸是大队支部书记,这事千万说不得!我这里有两本小人书,先借给你看。我家里还有几本,待我回城后,再带来给你看。”

  这位知青教师见我喜欢读书,每一次回城都要带一两书给我看。这些书籍对我后来的成长影响很大,它让我了解到祖国人口众多、地域辽阔,也让我知道了一个名叫“阿凡提”的聪明人,更重要的是它让我学到了许多文学、地理、历史等方面的知识,为我以后跳出“农门”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读高中时,“四人帮”刚被粉碎,一些出版物开始出现在新华书店的书架上。尤其是恢复高考的消息又重新激活了人们读书的热情,每天早晨,不管是中老年人,还是青少年,书店门前都会排起长队,抢购自己心仪的书籍。书店就象是一个大灾之年赈济灾民的粮仓,等待着一批精神上的饥民。

  当时,我有个同学买了一套《五朵金花》的小人书。听说杨丽坤一生只演过《阿诗玛》和《五朵金花》两部电影,却迷倒了亿万观众。两部电影获奖无数,给她带来了极大的荣誉,但也因为这两部电影,“文革”中杨丽坤身心受尽摧残,被迫害致精神错乱。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周总理的关照下,杨丽坤曾两次住进了原郴州地区精神病医院。在郴州治疗期间,她好几次参加了原地区歌舞剧团的工农兵慰问演出。那优美的舞姿曾迷倒了多少年轻男儿,歌舞剧团甚至出现了一票难求的现象,两个售票窗前排上了两条长长的巨龙。演出结束后,杨丽坤只好从歌舞剧团的后院悄悄地离开。

  带着这份好奇,我课后抓紧时间,用了三天时间认真地看完了整套《五朵金花》。以前,我看过的小人书大多是描写战争题材的;这次,却是第一次看描写爱情题材的,感到十分新颖。用时下的话说,就是描写一群美女围绕着一位优秀青年,或者是一群青年围绕着一位美丽姑娘,在劳动中所产生的一连串故事,结果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完这套小人书,我才对爱情有了一点朦胧意识。

  有小人书相伴的日子,虽然物质生活十分贫困,精神生活也能泛出一些美好的东西来。

  而今,往事已成云烟。小人书留下的那些激动人心的人物形象,仍让我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