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18日 星期四
《苏七月的七月》:文字写在风的墙上
来源:中国作家网 | 作者:苒小雨  时间: 2020-04-02

  

  "文字写在风的墙上。"

  某日,读到约瑟夫·布罗茨基的一首诗,被他的这个句子惊艳了很久。这让我想起曾住过的小区,楼下小花园入口处那一墙盛开的凌霄花,以及曾站在凌霄花前的女人们。就仿佛那里爬了一墙的故事,而风,还在不断地把故事往墙上写。

  那时候我家住四楼,阳台刚好对着那面墙,那个高度,把我窗外的风景营造得很飘渺,是一个适合远观的距离。我怀着好奇心,看着外面的世界,做生活的旁观者,却不想参与进去,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那段时光如同风的样子,很轻。我压着手里的书页,就像压着时光的边角,也许一不留神,时光就会被风翻过去几页。我整日整日一个人发着呆,看着窗外,却总是抱怨时间不够用,该读的书没读完,想好的小说总是开不了头,我的梦想总是很遥远。有时候,我会羡慕那些站在凌霄花前的女人,无论是女强人,还是谁家里的保姆,无论高矮胖瘦,也无论外表光鲜或者普通,她们的神情总是闪着光,喜悦的光,人间烟火与一墙凌霄花带给她们的喜悦。

  如果仅仅止于此,每个人都可以选择岁月静好,那当然再好不过,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但显然这不得生活本来的面貌。尼采说,人最终喜爱的是自己的欲望,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再多的拥有都无法消弭欲望的滋长。

  更何况,站在凌霄花前的还有“苏七月”。

  最初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苏七月”的存在。加了双引号的苏七月不代表某一个人,也不代表某一群人,我想,她代表的应该是人性的某个瞬间,是人在某个瞬间的选择。A,或者B,或者AB,也或者更多。选择是人生亘古不变的生活方式。而生活总是折射着某种早已被习以为常的荒诞性。我之所以一直对这一切毫无意识,可能与我的眼界有关。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选择了封闭,选择了孤独。我能看到的就是有限空间里细碎轻微的发生。我总是跟别人要故事,向家人,向朋友。

  当“苏七月”有一天终于出现在我的构思里,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诧异、兴奋、对新生事物的好奇,驱使我不断地去完善这一角色的生成。《苏七月的七月》里,每一个人都在选择着:易拉以不选择为选择,杜航的被动选择,老叶脱离自己惯常选择的选择,苏七月选择一切的选择……苏七月选择爱,却总是爱得步步为营,爱得亦真亦假,爱得绝处逢生;苏七月选择婚姻,却一脚城里一脚城外,既想要家庭又不断被欲望驱使;苏七月选择友谊,付出的真情却抵不过她的索取。归根结底,还是欲望。她有着将欲望揉碎后编入生活细节的能力。

  苏七月是自我感觉良好到爆棚的那一位,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认为自己有才华,所以她就是男人目光的焦点,无论是杜航还是老叶都不在话下。她以为生活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在自己的运筹帷幄中,殊不知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人生即选择,选择即追求。苏七月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孜孜以求。

  “孜孜以求”是一个弹力十足不屈不挠的走向。有时候,当人们自以为在用脑子思考,在努力行动,以为前方就是想要的成功时,恰恰可能是走入囚牢的开始。这个无形囚牢的外延总是无限大,几乎可以把整个世界装进去。正所谓,这世间只要你努力,没什么事是你搞不砸的。有些选择,会让人陷入无力挣脱只能就范的失重局面,最终,让初衷变成一个惨淡的笑话。

  当小说写到最后一句,我发现,结尾依然是留给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