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期“青年课堂”邀请沈阳日报记者、作家关捷,结合自己的创作经历,与大家一起讨论“如何写好英雄人物”。本周六(2019年6月15日)晚8点,中国青年报客户端、微信群同步直播。
关捷,沈阳日报记者,中国作协会员,辽宁作协理事,一级作家。著有长篇报告文学《人民艺术家李默然》《铁血军魂—180师在朝鲜》《日本,你必须还我天道》《寻找英雄》;长篇历史小说《顺治迁都》。
关捷:各位作家朋友晚上好,首先感谢你们利用宝贵时间来到这里,听我讲关于如何写好英雄人物。
关捷:感谢中国青年作家报提供这样一个宽敞的通透的平台,中国青年作家报虽然是一张年轻的报纸,但是它的母报却有着悠久的历史,有着优良的文学传统。
关捷:我从九十年代初就开始给中国青年报的副刊,冰点、言论的栏目写一些文学性的东西,报告文学、散文等等。所以我有非常深厚的感情,特别让我这个念念不忘的是,1995年2月3号,中国青年报在一版发表长篇通讯来介绍我的。《情系英雄》就是我最初稿寻找英雄那个时候对我及时进行肯定和表扬。
关捷:就是这篇报道,所以直到今天我对这张报纸仍然是有一种这个报恩的思想、感恩的情结,感谢对我一步一步的关照,对我一步步的培养。
关捷:怎样才能写好英雄,这个题我觉得题的挺好的,那么我将从三个方面来谈,根据我30来年的写作经验,我自己总结的三个主要的方面,当然可能还有其它方面,我目前想起来的就是这三个方面,与大家进行交流。
关捷:首先我想是这样的,应该培养作家自己的英雄情怀,也叫英雄认知,这个有的人可能从小的家教从小的这个受的教育,父母的影响,家庭环境的影响,很早就有这种英雄情节,早期的教育了,那么没有的,如果你作为一个作家的话,可以自觉的来培养自己的英雄情怀,如果一个作家一点儿英雄情怀没有,我认为这是一个没有什么太大前途的作家。
关捷:作家要培养自己的英雄情怀,那么什么是英雄呢,简单的说,一是才能勇武过人的人,二是指具有英雄品质的人,三是无私忘我不避艰险为公众的利益而英勇奋斗的人。这是说的比较简单。
关捷:但是我的理解呢,可能要比这个要啰嗦一些,然而也是更丰富一些,就是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社会,总要有一个、几个或一群走在前面的人,战争年代那些为追求和平、民族解放与自由独立,追求民主与平等的,而且为此付出巨大牺牲的我们都可以称之为英雄。
关捷:那个年代我们需要军事英雄,以及与军事相关的英雄。这方面的例子举不胜举了,文天祥是、斯巴达克斯是、拿破仑是。但是英雄也不能完全局限于勇武过人的军事英雄,还要有文化英雄、思想英雄、经济英雄,甚至是情感英雄,这方面的也有好多可以叫英雄群雕和英雄的长廊,比如说苏格拉底是不是英雄?布鲁诺是不是英雄?我想是的。王安石是不是呢?苏东坡是不是呢?法国人称,苏东坡是12世纪的中国英雄,是有道理的。
关捷:有的时候,我想像贾宝玉、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人,在他们那个大背景之下,在他们那个黑暗的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时代里,他们追求个性解放,追求平等,追求自由,他们也可以算作是那个时代的英雄,尽管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不能到战场上去,可是他们打得轰轰烈烈。等于说那个时代全社会都是反对他们的,都是他们的对立面,他们是那个时代和那个社会那个阶级的叛徒,最光荣的叛徒。
关捷:和平年代,我们虽然不需要那些炸碉堡的堵枪眼的英雄,但英雄更加多样化,钱学森是不是啊,屠呦呦是不是啊,姚明是不是啊,董明珠马云是不是啊,我觉得他们都是。他们在政治上人格上尊严上跟我们平起平坐,是平等的人,但是由于种种个性的差异,在业绩上在贡献上,我们明显地被这些人丢下一大块。在人生的马拉松上,是他们跑在了最前面。
关捷:我们因为他而享受生活,因为他而享受文明,他们是我们的福祉,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甚至是几个时代所用不完的那种福祉,你比如说比尔盖茨这样的人,人家优秀,我们就应该向人家学习。
关捷:这就是常说的英雄情怀,作家要书写他们要讴歌他们的贡献,对社会对人类的贡献,不要等他们去世了才去写,要善于发现他们。英雄在被认可之前处境极其艰难,要给他们高声赞,要大力支持他们。
关捷:作家在这个问题上不能失职,作家失职,一点儿英雄情节也没有一点儿英雄情怀都没有,作为作家他已经下岗了,历史上那些伟大的作家,伟大的作品,经典的作家,经典的作品,都具有史诗的性质,都具有英雄史诗的特质。
关捷:所以我认为作家要培养自己的英雄情结英雄情怀,否则的话,顶多是小儿女写出的小玩闹,这样的作品,大家不用我说,会很清楚。
关捷:培养英雄情怀是写好英雄的第一个要素。
关捷:第二个问题我想谈一谈具体操作。我想首先要说的要与英雄一体化,要贴近走进融进,零距离全面了解英雄,事业的专业的生活的各个方面儿,往往日常生活当中的英雄更真实,早晨有同行问我应该写哪些东西,我觉得写他们的人性美。写他们的人性在日常生活中的最充分的体现,他作为人的一面,作为常人的一面,这是最真实的。不要把他写成一个概念,一个脸谱。好像英雄一定要高大上,高大全,站在那登高一呼山呼海啸,要了解英雄的缺点弱点。
关捷:我们中国人写英雄往往是没有缺点。现在当代英雄的时候没有缺点,这是失真的,在当代英雄写当代英雄必须要做深入的采访,要细致。下笔的时候作家要比英雄的亲人,朋友还要了解他,甚至你要比英雄本人还要了解英雄,没有几个英雄能够真正全面认识他自己,我们也不完全认识自己,我们并不认识或者不并不全面认识自己,但作为作家,你必须全方位的视角,你同时要透视,要CT,要彩超,要反映一个英雄多侧面,多角度的立体形象,从外到内,从内到外。
关捷:当然,作为作家这里还涉及一个素质,就是你要具有超出一般人的观察分析能力,既明察秋毫又洞悉内心。特别是这个内心世界,非常重要。
关捷:为什么有的人写的英雄很苍白,有的人写英雄无比生动,有的人被称作英雄专业户儿。区别在哪儿,就在你对于内心世界的把握掌控。当英雄的内心世界与你还是陌生或者半陌生的状态时,还有距离时,甚至还是远距离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写真切呢。
关捷:所以我主张走近他们,走到他们跟前,走进他们啊,刚才说的是贴近。走到他们跟前,走进他们的内心世界,融进就是与他们融为一体,最后一点很难。
关捷:至少在你写作的时候,你要与英雄人物的思想感情尽可能地融合在一起,你要相信他,崇敬他,要爱他。如果有一个英雄人物落到你手里,你越写越怀疑的话,请你放弃他,那个不是你出了问题,就是他出了问题,不能貌合神离,你要认同他,你要和他基本相同。
关捷:就好像一个演员塑造人物形象一样,大家知道那些好的演员。那些演员,他们在塑造人物的时候都要给人物写自传,要模仿那个人物的心态,去说话,去做事,他们在剧组里,几乎不叫自己的名字,叫的是人物的名字,在拍摄那一年到两年过程当中,他们完全就是那个人物。
关捷: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你选择的这个英雄必须是不打任何折扣的英雄,标准我在前面说了,不妨再具体一点,必须具有英雄精神和卓越的贡献写起来令人信服,为什么会出现拔高和造假的现象,除了写作观念有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所选的人物不达标,把你累的够呛,最后写这个人物,观众读者不认可。
关捷:我讲第三个方面就是如何去写。我们可以带着情感去写。有没有情感,刚才说了情感我们解决了哈,这非常重要,在写作上。以前有人说要笔笔含情,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文学是什么呀,文学说到底是情感的事儿,我非常同意阿来先生最近讲的一句话,他说,文学的深刻其实是情感的深刻,我非常同意这句话。
关捷:我是记者出身的作家,那么新闻没有情感吗?有人说新闻的情感是中立的,我不大同意这样的说法,长篇通讯的范本《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全篇充满感情。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播到一半儿的时候泣不成声,这不是感情吗?
关捷:写英雄要按照新闻和文学的规律来写,要真实准确生动形象,新闻要求高度尊重生活真实,文学要求高度尊重生活真实的同时高度尊重艺术真实。
关捷:我们时常会看到文本和影视剧当中有英雄比较假,认为只要是英雄了,他们就非得写成三头六臂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定是高高在上的,连讲话都是机关文件似的,都是有腔有调的,这样的英雄写起来谁看?你自己都不要去看你,即使领到了任务,我建议你好好考察一下这个人物值不值得写,如果值得你一定要深入采访,一定做到情感上的接近融进认同。
关捷:早晨有人跟我提出为什么会出现调侃。因为我们很多人写的英雄假,不结婚不恋爱不开玩笑。哪个英雄比较真实,李云龙,你们看看亮剑的李云龙说粗话不守纪律,有人问我写不写缺点,这是他缺点,但这个缺点不影响本质。
关捷:有的作家说,英雄人物不好写。是不好写呀,你首先就想到他是英雄,而没有想到他是人,他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一个常人,他只有是常人的情况下,他才能做出非寻常之事。
关捷:那么,就需要我们在具体写作的时候彻底摆脱公式化、概念化、脸谱化的写作观念,那不叫写作,至少不叫文学写作,连新闻写作都不叫,顶多就叫个公文写作。
关捷:我经常会被邀请去修改文章,在我看来基本都不合格,全部是喊口号,为了什么、基于什么、因为、所以……全是这样的话,我们要的是事儿啊,我们要的是活灵活现的人呐。
关捷:如果摆脱了这些错误的荒谬的完全背道而驰的写作观念,我们写起来就可能比较接近事实。
关捷:简单的说,也是重复的说,把英雄人物当作一个人来写。他是人的英雄,而不是神的英雄,要写出他的人性美,不要有任何生硬的标签。
关捷:要还原,要在生活原本的状态中去寻找他们,然后再现,然后再写他们英雄的非常的一面。
关捷:我举个例子,徐迟先生写的陈景润一点儿也不高大,一点儿也不魁梧,他甚至是瘦小枯干的,而生活当中他也就是这样,说话木纳、高度近视眼、生活能力比较低的。但是就是这个人移动了人类数学的泰山——哥德巴赫猜想,愚公移山的神话产生在中国愚公移山的现实也出现中国。那你说陈景润不是英雄吗,英雄不一定非得登高一呼,常见的英雄都是普通人,都是从普通人当中走出去的,因而他们有普通人的特性。
关捷:但他没有决然不同于普通人,他们就有强烈的英雄气质,关键时刻站出来的扛事儿的挺事儿的,只有是他们。在重大历史的现实的节点上,能够拿出高分答卷的,只能是他们。如果你这样写,英雄就会真实可信。
关捷:在写作态度上,我觉得要庄重,不要认为你要哗众取宠,要耍小聪明,搞低水平的幽默诙谐而破坏整体的庄重风格,在布局上要根据具体的内容怎么好看怎么科学怎么文学怎么来,我历来主张无障碍写作。
关捷:不给读者设任何障碍,不麻烦读者去猜谜,你不要老乱用词儿,现在你想想现在的人,谁会拿着本儿字典词典却来读你的东西呢,读者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和耐心。
关捷:我重点说下语言,我们文学作品包括新闻作品,失败往往败在语言上,表现英雄人物的作品,也往往因为语言的失败而失败,语言一定要准确,生动,鲜明,形象,赋予强烈的创新并形成风格,不能重复别人,连自己也不要重复。
关捷:我经常看到的语言都是领导鉴定的那种样式,比如作品出现的新闻当中也有,文学作品当中也有,很好非常好特别好,这不是文学,出现在文学作品和小说当中,特别小说,包括文学当中,这样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什么叫创作,创作就是从来没有过的,别人没有,自己也没有。他跟科研一样,别人弄过的那不算,要有发明性质。
关捷:语言要个性化,首先是指作者的叙述和描述语言,其次是指英雄人物及其他人物的语言,这个语言,一个人说话一个样儿,可千万不能都一样,都一样的都是你在说,不是人物在说,有的时候一个句子生辉了,全篇光辉灿烂。如果一部作品拿到里面前十行之内不能打动你这个语言,我是肯定不看了,作家都是文字洁癖。
关捷:我们说语言好不是讲花里胡哨。有的人到处用这个词儿用那个词儿,但是让人看着是塑料花,表面上亮晶晶的,但是一点儿香味儿没有,是假的,看上去亮晶晶品起来假惺惺。那你还不如朴实的语言,朴实的语言往往更有力量。当然,哲理性的语言,机智的语言,诗歌般的语言都可以。你使用哪个,关键看你能不能掌握在一个度上,还有你那个内容,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不足不行,过足也不行,就在那个度上你能找到吗,我都写到60岁了,如果语言还不过关的话,赶紧改行,什么也别写了,更不要写英雄。
关捷:那么在细节上。我举两个例子,我个人的,我写《铁血军魂—180师在朝鲜》的时候,我拿到一个师长和母亲的合影的照片,我对这个做了放大性处理,该长的长该短,该大的大该小的小,该特写的特写,该简略的简略。这张照片一直陪伴着他,到朝鲜到突围成功,每到最艰难的时刻。他都要拿出这张照片。然后跟同志们讲,我们一个战士也不能丢下成全,因为一个师12000多人,成千上万的母亲等着我们的战士回家,等着他们的儿子回家,我有母亲,他们也有母亲,是在这种精神感召下刺激下,吸引下,驱使下,他们才成功突围,如果仅仅喊口号不管用的。
关捷:我写戏剧英雄李默然先生,大家都知道一个细节,这个不用我花言巧语来讲,就是他在海军一个基地演出的时候,一个海军战士,战士送给他一顶海军帽,结果第二天就发现集合的时候这个战士遭到批评,领导说:“都戴帽子,你的帽子哪去了。”他又不能说。后来李默然正好路过那里,就说他的帽子送给我了,然后呢,军官给他敬个礼说:“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内情,我们再给重发一个帽子。”
关捷:后来,这个帽子,李默然就一直供奉在自己家的一个桌子上,表现了他对观众那种尊重,观众对他的热爱,这个细节你编都编不出来,所以我讲要采访,要用最朴实的语言把它再现出来。
关捷:那么,究竟使用哪一种语言,哪一种风格的语言,那要根据具体情况具体的语境,我们才能来谈这个问题,反正就是切记一点,那万万不可使用公文语言。特别是那种机械的枯燥的,我叫他死亡的语言,没有生命力的语言,千万不要用这个。
关捷:这么说吧,语言胜了你几乎胜了50%,要将语言充分的表现力和夺人的魅力,特别是我们汉语有着极其夺人的魅力,夺人魂魄深入人心,全部用在英雄人物的写作上,让英雄人物真实可信,血肉丰满,并且呼之欲出。关于这三个方面,我就讲到这些,讲到这里,祝大家在今后的写作当中写出好的英雄人物来,我们这个时代太缺英雄了,希望大家这个我们共同努力。
齐琳琳:关捷老师,现在随着电视剧《共和国血脉》的热播,石油师人受到了人们的关注。作为一个石油作家,怎么写好身边的英雄人物,才能让人们记忆深刻,对此你怎么看?
关捷:我们写英雄不分他是哪个行业的,行业只是他的工作,你只要把他当作一个人来写,当作一个具有强烈人性美的一个突出的人物来写就可以,就能解决这些问题,不要把他的职业特别刻意了,我是这样想的,在一个普遍的文学规律上面,职业、行业只是一点点,重要的他是一个人。
刘红刚:关捷老师您好!我认为写作是作者在思维的发散与收缩之间的一场博弈,您怎么看?发散与收缩的“度”如何把握才能够切中“痛点”来提升质感?谢谢!
关捷:这个题的挺理论的,我觉得是这样,每一个素材每一个题材都是不一样的,这样根据你自己采访到的那份儿资料、原始的素材,根据它的特性来决定,就像我刚才讲的,是放大还是缩小,提高质感,根据那个材料本身的情况和你采访的情况和以你的消化理解程度。
鲁智勇:说说如何正确描写英雄人物与群众的关系?
关捷:我是这样想的,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其实都一样,英雄人物离不开人民群众,他们是大地的儿子,他们是人民的儿子,人民英雄而不是英雄两个字,英雄和人民群众关系应该非常融洽。我讲一个故事,就是180师在朝鲜最后突围的时候,小战士走不动了,师长就把他背起来。师长背他的时候,小战士就说,这不行你是师长。师长说,在我们红军的时候,我的师长就背过我,我们在我们的队伍里,师长军长背自己的战士,这是平常的事情啊。你们想想震撼不震撼,英雄人物和人民群众就是这样的关系,你就是其他国家的。真正的那些英雄,他绝不会欺压在人民头上,绝不会高高在上,凌驾于人民群众之上。
潘幸泉:除了描写英雄的外貌之外,塑造他们的时候,和言行之外还有什么方法?
关捷:我个人不主张,就是单独拿出一个章节一个大段落来写英雄的思想境界,来写他的心理活动,我更注意就是你刚才讲的言行,在他具体的行动当中,具体的语言当中要多写事儿,少写那种评论性的东西,如果你写的都是金句的话可以,但是也不要太多,更多的要写他的言行,他的动作,他办的那些事情。我还举亮剑这个作品,你看到有多少对于理论李云龙思想境界的议论和评价呢,没有,全部在故事当中。我很喜欢这种写法,就是具体具体再具体,不要搞得抽象了,因为我们做的是文学,不是哲学。
陕西服装工程学高洋斌:关老师您好,这些年来社会上出现一些现象,英雄人物被各种方式调侃、消遣、娱乐,这种畸形现象滋生的土壤是什么,我们如何通过优秀的文学作品对观众加以引导,确保英雄人物的崇高形象对这个社会的良性发展起到促进作用。
关捷:这个问题也比较复杂,首先我们说这种调侃的消遣娱乐很可恶也很可笑,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这些人能到今天跟那些舍身的英雄是有直接关系的。我觉得他们内心至少是无聊的,当然还有另外一方面就是我们一些英雄写的比较假,写的让人家觉得可笑了,这是我们的作家的责任,那么我们是要通过优良的作品来重塑英雄形象,彻底改变人们这种扭曲的心理,确保人物的形象崇高,确保英雄对我们这个民族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引领。
陆寒冰:什么人才能真正算得英雄人物?身边一些平凡的人做出了不平凡的事,比如,一个三轮车夫,倾其所有去帮助贫困的留守儿童,算不算?主流媒体关注的焦点人物,都很高大上,而且只写优点,让读者感到有点假,不鲜活。我们知道,人无完人,既写优点又写缺点,人物才会更丰满。我想问的是:写人物的优缺点如何把握度?
关捷:其实这个我刚才讲过了,就是那些做出了卓越贡献的人,不管在哪个领域,在关键的时刻在重要的节点上,在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上,填补了空白,挺立起来,解决了一个领域,一个方面,甚至是一个时代几个时代的重大问题的那些人物。
钟伟良:关捷老师您曾经说过:“寻找英雄的过程,其实是在找自己。”这句话是怎么理解?另外,您还会继续寻找你的英雄吗?
关捷:这句话我是这样理解的。就我来讲,90年代初,我对英雄也有一种迷失的过程,对英雄的情感等也不是特别清楚,我也希望通过采写也可以说后期的塑造来提升自己,我不想那样浑浑噩噩的,这是我寻找自己,发现自己,提升自己。我应该接下来。无论是我的报告文学创作还是小说创作,还是要写改变时代,改变社会的那些大人物,我老讲对自己的要求,角度再大点儿,题材再大点儿。我可能微不足道,我可能写不了史诗,但我会仿照史诗样子来写英雄。
周宝贵:读过描写英雄人物的文学作品,常常感觉描写的英雄人物形象有拔高倾向。特别是那些非虚构描写的英雄人物形象,当我们与之接触时,发觉他(她)并没有那么高大,因此常常为之失望。我们的文学创作英雄人物形象能否平和些,客观些?
关捷: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我觉得我同意你的说法,大家看过那个电影《焦裕禄》,李雪健塑造的焦裕禄我觉得就不是一个传统的人,他非常平和,非常普通,我喜欢这样的形象,因为他更真实一些,当然焦裕禄如果真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你也不能给弄的怎么样。就是要写真,这个叫非虚构了,而且一定要考虑到读者和观众,人家能不能接受你这样说这样写。这里就真的涉及到一个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问题,这两个哪方面都不要失真,失真这就不好看了,就会让人家抵触怀疑。
朱广旭:在报告文学创作当中少不了一些人英雄人物,您是如何去挖掘发现,而用手中的笔抒写出来的?还有一个时代与一个时代的英雄都有所不一样,怎么才能通过文学艺术把它写好?
关捷: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写《日本你必须还我天道》这个这部报告文学的时候在鲁迅文学院学习。当时我读到新华社一个消息,说有一个人叫童增,他25年来不屈不挠地进行民间对日索赔,我当时并不觉得他是一个什么特别不得了的英雄,我说,写一个一般的报告文学,在我跟他交流采访的时候我才发现,这绝不是一个一般的报告文学,谁会25年来放弃工作甚至放弃过去的家庭,然后忍受着这样那样的打击、压制、排挤、不理解、误解等等来做这件事情呢?他是为了自己吗?后来我觉得要给他写一本书,他是一个民族英雄,后来我这个观点被接受了,书公开出版受到了好评。你了解了,多了解了,细致了解了,才能够不断的对他进行认识,才能够认识的更清楚究竟你写还是不写怎样写。
辽宁省海城市散文协会范彧:很多英雄人物都是看文章很高大很感人,可身边的人却不认可,甚至会认为写的不是身边的这一个,就是所谓的墙内开花墙外香。身边很多英雄人物都是这样,怎么才能把英雄人物写得既让身边人认可,又不有损他的形象,是真正立体有血有肉的形象。
关捷:西方曾有人说过:一个伟大的人物在故乡是不受欢迎的。好多英雄人物,他们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你会看到一些报道,结果他的。本单位的人本地区的人本行业的人都不大认可的,这个并不奇怪啊。英雄人物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认可。可能是越不熟悉的人越愿意认可他,但这都不影响,我们看的是业绩,看他的影响力。
张杰:我的一些疑问:在现代诗歌写作中很多人一直拿西方诗做范本,但是一味模仿学习也是往往徒有其表,不是有一种“怪味”,就是千篇一律。问:1、我们有悠久的诗歌历史,为什么不从古诗的经验里借鉴学习完成新诗的写作?要不要回归传统?怎么回归?李少君经常提草根诗学的概念,在我看来是倡导新诗写作者回归传统的信号,这种理解对不对?2、看到很多曾经有过国际影响力的老诗人(洛夫、穆旦等等),从学外国诗开始,最后都有回归传统的倾向,前后风格转变很大,这说明了什么?
关捷:关于新诗的写作,我们今天谈的是英雄人物的写作,但我可以简单地回答你,我们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无论是学习古人还是学习外国人,是传统还是借鉴什么的。都不只是在技巧上形式上打转转。而是应该在思想情感和意境上寻找出路寻找借鉴,并且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你讲的这个我非常理解,好多都是学人家技巧,学人家手法。我觉得这个都不是重要的,你学会了又怎么样呢?你可能就是照那个样子做一个而已,可是人家那个思想情感境界你达得到吗?我想西方的诗歌也好中国传统诗歌也好,更多的我们要学习那种思想情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