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人类最伟大的称谓之一,歌曲《父亲》唱到: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我认为父亲是生活中真正的中流砥柱,我的父亲是世上最伟大的!我为自己能有这样伟大的父亲而自豪!
我的父亲是一位极普通的农民,没进过学堂,是一个真正的文盲。但父亲心地善良,中国农民的优良传统在他的身上全部体现。
我的父亲身材高大魁梧,黑黑的脸庞,浓眉大眼,说话瓮声瓮气,走起路来带风。是一个标准的东北大汉。由于长时间从事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父亲有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双臂尤为粗壮。儿时的我最喜欢在父亲伸直的胳膊上练单杠、打秋千。听父亲的同龄人王大伯讲:父亲有几大,饭量大,一顿吃过12个豆包;力气大,生产队饲养处搬家,6尺长的石槽子两个小伙子用杠子抬一头还摇晃,父亲自己就能搬一头;手大,他的手真好像是一个小簸萁,几个与父亲闹着玩的乡亲常常会被父亲抓着手攥出眼泪。
父亲曾担任过生产队长,全屯200多口人都听他的指挥。清晨,父亲敲响了村口那口百年老钟,钟声很快就唤醒了沉睡的小山村,霎时间山村中不断地传出“吱吱”的开门声。大人们的咳嗽及小孩子的哭闹声,犬吠、鸡鸣、马嘶,各种声响混杂在一起,是乡亲们最熟悉的清晨协奏曲。伴随着这美妙的旋律,乡亲们很快来到队部。父亲像一位久经百战的将军,指挥乡亲们开始一天的劳作。
那个时候的生产队长,真实的身份就是说在前、干在前的领头人。父亲这位老练的庄稼把式,农活无一不精,无一不能。春种、夏除、秋收、冬贮,哪样农活最累,哪里就有父亲的身影。在最前面的,一定是父亲。
父亲是位爱憎分明的人,在铲地、割地等个人任务十分清楚的劳动中,父亲经常帮助年迈体弱者。在这样的劳动中,人们都爱挨着父亲,不是图别的,稍一落后,父亲就会帮几锄、割几刀。对弱者那可是真正的雪中送炭,关怀备至,他们也会心存感激,在力所能及的时候也像父亲那样,去关爱和帮助他人。但对好吃懒做者,父亲也会及时纠正其行为。邻居家哥儿几个都是我家亲属,但都不爱劳动,干活的时候好偷奸取巧,为此没少挨父亲批评。甚至他还曾用锄杠、鞋底子打过哥几个的屁股。但为了不让亲属家老人生气,父亲往往是采取“恶人先告状”的战略,事后立即找到亲属家,给老人赔不是。“老爷爷:我又犯错误了,我*叔因为不好好干活让我给打一顿。你要是当时看到那情景你也得揍他,甚至比我打的还狠!”父亲这样一说,老人一定是借坡下驴:“打的好,不好好干活不教育教育还行?下回再这样使点劲揍,往屁股上使劲揍没事。别打坏了就行,让他们长长记忆。”那几个亲属回到家有意向老人反映都不好使。只好是打牙往肚子里咽,自己的梦自己圆。
劳动之余父亲在乡亲们中间是最活跃分子,在那个没有电视、广播、网络、一年也看不上几场电影的年代,人们的劳作之余也要开展力所能及的娱乐活动。摔跤是父辈们开展最广泛的活动,父亲在屯里是真正的摔跤高手。常常是一摔就是几十分钟,但父亲是长胜将军。
听父亲讲他没出过远门。修八宝海水库、付家湾子水库父亲都是我们屯带队的。在那两个地方都出过名。
修八宝海水库期间父亲曾染过病。后背生了一个大的脓包,并带来了发烧等全身感染的症状,但刚强的父亲总是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人,吃五谷杂粮怎能不生病?没关系,每天只是多喝了几碗水,硬是挺了过去。最后父亲的名字被刻在水库的光荣榜上了。在修付家湾子水库的时候,正是大跃进时期,父亲一次能担4个装满土的土筐子,压的扁担“吱吱”响。父亲的行为引发了工地上的劳动竞赛。担4个土筐子在工地上习以为常。
天有不测风云。我12岁那年,母亲患病去世了。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如同塌了半边天。从此,父亲带领我们艰辛度日。他最怕我们这些没娘的孩子吃不好穿不暖。他既要担负父亲的责任,还要担当起母亲的重担,在繁重的农活之余,他还忙于琐碎的家务事。
那个年代的冬天不知道怎么那样冷。滴水成冰、北风呼啸等好多词语现在的孩子都没有体现。其实想想原因很简单:就那时候穿的太单薄,有一身棉衣就不错了,那时候买什么都得用票,一个人一年发21.5尺布的票,2斤棉花票,谁家也不能多买。父亲心疼我,为了我不挨冻,连续多日几乎通霄地给皮匠出苦力——铲皮子。第二天眼窝凹陷,眼球布满血丝。为的只是让皮匠用边角余料给我做一副羊皮套袖子,我冬天从没冻过手。在我身上,父亲的心比针都细。
父亲在呛人的煤油灯下为我和弟弟补鞋。他那双让人羡慕的大手,拿起针来真不知道有多别扭,也不知道被扎过多少次,直到我们睡着了他还在忙碌,额头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流。一双大手也由此练就得灵巧而更有功夫了。
父亲学做的大酱味道十分纯正,以至于有多家邻居来向父亲取经。父亲做的粘豆包粘中带亮,多位邻居请父亲到他们家帮助和面发面,因为有着这些手艺,父亲成了大忙人。
在为生产队放牛时,父亲常常利用空闲时间细心地摘捡刮在树丛中的羊毛、牛毛。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下来,他收集的牛羊毛赶成了一条厚厚的杂毛毡子。这床毡子可给我们家出了“大鼻子他爹——老鼻子”的力了。我铺着它上的大学,三弟也是,侄女又是铺着它上的大学了。
父亲虽然自己没进过学堂,却十分支持我读书。在父亲精心教导下,我成为了我们屯第一个大学生,那时候父亲的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
在当时,人们对读书的认识还不高,好多家庭的孩子都早早失学了,我母亲去世后曾有乡亲善意给父亲出主意:“你家老大别念书了,12了,也不小了,在家给你们做点饭,看家,一家人也都省事了。屯子里自古到今没有谁家的孩子靠读书出息了?(乡亲说的也有道理,在我上大学之前,我们村没出过大学生。)不论在哪儿读书,早晚都得回来顺垄沟找豆包。”父亲的回答让那位乡亲无地自容:“我这辈子没上过学,睁眼瞎,我可不让我孩子像我一样,我不但要供他上小学,中学,他要是能上大学,砸锅卖铁我都供。”父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那个年代家家都很困难,虽然我家没有女人,但父亲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哥仨个穿得干净体面,每年都是早早地求姑姑为我们做好冬装。我和弟弟从没出现过因棉衣不及时而挨冻。天刚冷我就能穿上新棉衣。我多次听多位邻居夸父亲:看人家这光棍堂家的孩子,总都穿得体统的,多少有妈的孩子都比不上。
好多同学会因家长不给钱买笔、本等学习用具哭鼻子。我从没有过。只要我的学习用品用没了,父亲总会及时给我钱,父亲利用为生产队牧牛的机会,通过刨药材、捡羊毛,尽可能的创收,父亲的小箱子里总都会有我学习用的零花钱。
在我们家,父亲同我们说话从来都是慢声慢语的,好多的时候非常像妈妈。听邻居讲:父亲说:没妈的孩子心焦,要是总同他们喊叫,会吓着孩子。
随着时光的流逝,父亲衰老了。年老的父亲不愿放下手中的农具,干不了重活干轻活。捡粪成了运动健身的好习惯,我想,父亲捡粪时脑海里装的一定是五谷丰登的景象!年老的父亲从不提过去的苦。幸福的笑容总挂在脸上。他常常念叨着:现在好了,日子好了,儿女们都出息了,各自都成家立业了,我知足了。你们一定要好好工作,报答党和社会,咱们要知恩图报!在父亲的感召下,我勤勤恳恳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做人,一点也没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我曾获得过国家农业部、人事部授予的先进工作者称号;二弟是我们村真正的致富能手,三弟晋升为科级干部,我们家荣获辽宁省妇联颁发的“最美家庭”标兵荣誉匾。哥仨5个孩子全部大学毕业,都有一份好的工作及幸福的家族。可就在父亲70岁时,他老人家因病与世长辞了。我们都非常怀念他!
几番梦回,“子欲孝而亲不待”的悲凉之感偶尔充斥我的内心,父亲节到了,天国的父亲,您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