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5日 星期四
当诗歌逐渐撤离童年,还能期待有穿透力文化思考的童诗写作吗?
来源:中国作家网 | 作者:金莹  时间: 2019-12-14

  

  儿童诗歌无疑是人类成长最早、最喜闻乐见、最自觉汲取的文学形式,是一个国家国学启蒙教育的发端。

  郭风、金近、圣野、任溶溶、鲁兵、柯岩、金波……在70年的发展中,中国儿童诗歌涌现出了几代诗人。虽然创作硕果累累,但一直匮乏独立清晰的创作学理、理论支持,其教育性和艺术性、功能性,也并未得到与之相匹配的挖掘和彰显。

  如果说,我国第一部白话新诗集是1920年3月出版的胡适的《尝试集》,那么我国第一部描写儿童生活的新诗集就是1925年12月北京朴社出版的俞平伯的《忆》。这部描写儿童生活的诗集由俞平伯作诗,丰子恺插图,朱自清写跋,全书均由作者毛笔手书,是新文学史、出版史上的艺术珍品。(王泉根)(图片来自网络)

  正是出于推动儿童诗歌创作和理论两个”金色轮子”共同发展、将儿童诗歌作为专门学术单元建设的愿望,首届“童诗现状与发展”研讨会日前在安徽宏村举行。

  黄怒波、蒋朗朗、宁琦、赵振江、方卫平、薛卫民、邱易东、金本、王泉根、树才、王宜振、杨东彪、舒伟、王立春、保冬妮、张晓楠,美国佐治亚州南方大学教授理查德·弗莱恩等学者、诗人,围绕“童诗写作与审美”、“儿童诗的研究现状与发展方向”“童诗教育、翻译与传播”等话题,总结了中国儿童诗歌70年来的创作和理论得失,借鉴国外儿童诗歌创作和理论经验,以中国儿童诗歌的名义向新中国成立70年周年献礼和致敬。

  每个生命在童年时代,或许真是天上的来客,他们的语言、情感和思维,虽由人世间的生活激发起来,却总带着当初凌空翱翔的风姿和天外飞来的奇趣。而当我们用儿童诗的方式走进童年的世界,我们无疑也在重新建立与ー个正在或已经被我们忘却的感觉和想象世界的联系。(方卫平)

  “从儿童诗歌开始培育一个民族的审美能力,这关乎到民族的未来。”中国诗歌学会会长黄怒波表示。

  一只蝴蝶从竹篱外飞进来,/豌豆花问蝴蝶道:/“你是一朵飞起来的花吗?”(郭风童诗《蝴蝶·豌豆花》)

  “虽然儿童诗歌在文学的汪洋中只是涓涓细流,甚至只是小到一滴水,但不容忽视的是,它是大海的原始基因,是人类文明、文化具有国家符号的本色‘土地’。童诗作为各国文学艺术之根,加强、加速、加大中外儿童诗歌的互译和出版,是每个国家最本真和最友好、润物细无声的文化传播。”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宁琦表示。

  她介绍,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与作家出版社刚完成“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典诗歌文库项目第一期17个国家22卷的出版,明年还将完成50卷的出版任务,其中便有不少童诗作品。“童诗互译最大、最重要的课题,是在译中保留保持原诗的童趣、诗性,这需要译者了解和熟谙原作作者所在国的文化背景、作品的时代背景等。”

  “小河/汩汩地向前流/水说/到母亲那里去/叶子呀/涮涮地往下飘/叶子说/到母亲那里去/孩子呀/笃笃地往前跑/孩子说/到母亲那里去/所有的孩子/都是快乐的/只要有母亲/在那儿等待(圣野童诗《到母亲那里去》)

  “优秀的童诗总能带给读者的别样领悟。对生活中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对象都充满惊奇的感叹、观看的兴致以及温暖的同情,这本是我们生命里珍贵的天赋,这种天赋在孩子身上无疑表现得最为自然和深刻。童诗把每个人固有的这种天赋和天性重新推到我们眼前,重新召唤我们的共鸣与认领。”在于2019年3月由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的选本《童诗三百首》中,评论家方卫平这样说道。

  从儿童诗推及整个儿童文学创作,他对当下童年写作的厚度与重量提出观察与思考。方卫平认为,当代儿童文学迎来了迄今为止最为兴盛的一个写作和出版时期,但在童年观念、故事构架、叙事能力等方面都需要有新的提升乃至突破。“在写作的技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文化层面的思考和突破,将成为儿童文学作品能否完成下一步艺术蜕变的决定性因素,而这正是当下中国儿童文学的艺术发展所面临的重要瓶颈之一。在今天,缺乏有穿透力的文化思考和有厚度的文化内容,已经成为中国儿童文学的一个症结。”

  忽然,想变成一块/会思考的石头,/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变成石头,再没人说我/得了“多动症”。)/头上是绿荫,/身边是花影,/鸟儿落在肩头,/让我尽情欣赏它的歌声。/清晨迎接早霞,/夜晚仰望繁星/。/变成一块会思考的石头,/日子很充实,也很轻松。/一个安静沉默的我,在思考着严肃的事情。/真的,我知道了学会思考,/人才会变得聪明。/只是设想,天慢慢黑下来,/吹来一阵阵晚风,/想起有妈妈的屋子很温暖,/我也许会慢慢走回家中……)(金波童诗《会思考的石头》)

  在这样的语境下思考儿童诗的写作,更具有历史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进入新世纪以来,儿童文学读物的市场热度因引进版幻想小说与本土原创校园小说带动而不断升温,但与之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儿童诗的创作与出版依然延续了世纪之交的式微。这种式微,除了市场与艺术等现实矛盾外,更显示了儿童诗创作发展过程中的一些艺术规律方面的问题。虽然诗人们做了可贵、不懈的探索,但令人耳目一新的儿童诗仍然不多,许多诗的立意、构思和表现手法都趋同,儿童诗的境界、题材、美学风格的多样化问题,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评论家崔昕平表示。

  我写儿童诗,为了吸引小朋友,就找好玩的点子。孩子好奇,我常让他们猜点儿谜,孩子没耐心,我常带点儿情节,带点儿故事,但这些故事都是从生活中来的。我可以一首一首告诉你们生活中是怎么回事。(任溶溶)

  作家薛卫民则对儿童诗的散文化、碎片化、段子化表示忧虑。“诗可以有散文性、碎片性、段子性,但不能散文化、碎片化、段子化。‘浅写作’能轻松地把一些流行风潮,时尚元素溶进作品,把一些优秀诗歌的表象点染到写作上,从而乖巧伶俐地避开下笨功夫、花笨力气。但诗歌的原创性往往是在不断为难自己、否定自己中实现的。我希望每个童诗作者都能在写作之前、写作之中,认真地为难自己,恰当地否定自己,少被读者难为,少被时间否定。”

  如果你在月光下喝酒,/月亮就会躲到杯子里跟你一起喝酒;/如果你在阳光下舞蹈,/影子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在雪地上奔跑,/你就会有无数双脚;/如果你在蒲公英上睡觉,/蒲公英会带你飞向妈妈的怀抱。(吴导,8岁,童诗《如果》)

  本次研讨会由中国诗歌学会、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主办,丹曾人文学院承办。据悉,“童诗中国论坛”2020年将在李渔故里、浙江省兰溪市举办。

  (文中童诗选自福建少年儿童出版社童诗选集《童诗三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