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4日 星期三
李见心:见心心得,完成遗忘
来源:本站 | 作者:李见心  时间: 2015-02-26

    我丰常理解卡夫卡死前为什么让朋友烧毁自己的手稿,他比他的作品悟得更透,他只想到此为止,不想让他的清醒病痛一样传染更多的心灵,这是他的仁慈,也是最后的清醒。让人记住有什么好呢?后面的人继承了他优美的刑具和刑罚,就像在流放地中的那个制造杀人机器的人为了示范,亲眼看着自己被碾碎。这被背叛的遗嘱让他的灵魂永得不到安宁。终点就是被遗忘,我已经完成。
    改变人类历史进程的两个大时代,一个是大航海时代,一个是互联网时代,大航海时代分割了现在的世界版图,使补丁般的国家比赛鲜艳,互联网时代网住了全世界的目光,却使心灵在网眼里挣扎成碎片。我们有幸赶上了一个时代,却不以为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黄金时代,不是透支未来,而是穿越过去。伍迪艾伦在《午夜巴黎》里让一个文青穿越到1920年,有海明威和毕加索的时代,可当他爱上毕加索的情人想留在这个时代时,她却不喜欢自己的时代,又带着他穿越到1890年,有高更和德加的时代,一个时代总是向住另一个时代,就证明每个时代都有缺陷,也证明每个时代都是一个时代。
    踩踏事件让我想到一些词:美是能杀人的,美是需要人献祭的,再看到5D灯光秀表演时有一种灾祸般的美。的确美得不可思议就像那些人死的不可思议一样。虚幻的东西是要靠真实的生命供奉的,就像上帝左右着他的信徒前仆后继。倒立飞翔的陈超说:上帝的疏忽里也有上帝的仁慈。那么上帝的加持里也有上帝的残酷。
    雪崩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觉得自己无辜,轻飘飘没有责任,但每一朵雪花都是凶手,都参与了谋杀,只不过是集体无意识。只有当自己被践踏成泥的时候才有了个体的清醒,但已经晚了。也就是说,雪花本身就是一场弥天大谎,是寒冷和水合谋纵欢的谎言,是放牧的冬天的童话。而童话一旦落地就是致命的残酷……
    歌德说,恐惧和颤抖是人类的至善。现在信息爆炸时代,每天都有让我们恐惧和颤抖的人和事发生,那就证明我们的本能还在支撑着我们的善良,没有最后丧失殆尽。问题是没有新的问题,问题是我们对人祸的恐惧大于天灾,问题是我们的天灾等于人祸,问题是所谓的人祸是由小部分人的无耻和大部分人的无知构成的。
    不能简单地说阿赫玛托娃和茨维塔耶娃谁比谁更伟大,就像不能说她俩谁的苦难更大。一样的是她俩都配得上她们所遭遇的苦难。一个是以质朴或者是顺从的方式创造了奇迹,一个是以拒绝或挑战的方式把奇迹还给人间。一个是忠诚的:别人的赞美也是嘲讽,而你的嘲讽也是赞美。一个是叛逆的: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
    葡萄牙诗人佩索阿写过一首小诗,写的是小河和村庄的关系:“塔古斯河美过我村庄的那条小河,但是塔古斯河又美不过流进我村庄的小河,因为塔古斯河不是流经我村庄的小河。”它让我知道了文字怎么和自己的生命世界联系在一起。文字如果不属于你的村庄,和你的生命没有发生血肉联系,它就不能流穿你的灵魂,好作品正是具有这种穿透生命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