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王大宏这样的同桌，算我倒霉！我同桌王大宏，性别女，性格非女。开学第二天就拍我桌上一张纸。瞧她大大方方的样儿，是情书才怪。我初中那学校，男女生之间经常互传纸条，老师说有早恋倾向，其实老师过敏了，有时候根本就是解馋问题，比如学校附近的肯德基又添了什么新品种，放学以后可否结伴一起去品尝，难道这也算早恋倾向？拜托，不要夸张好不好。老师认为传纸条有早恋嫌疑，部分原因是童鞋们传纸条搞小动作，多少还要避讳老师，偷偷摸摸，让老师起疑，以为有多大猫腻。趁老师板书，悄悄把纸团扔到目的地或者托人传递。没人给我递过这样的纸条，但我当过二传手，没吃过猪肉看过猪跑。非早恋的纸条已经偷偷摸摸，难道我们会公开谈情说爱吗？也太夸张我们的胆量了吧？
　　不用看王大宏写了什么，我就知道她肯定不会递我情书。开学第二天啊，刚同桌二十四小时，我没这么有魅力吧！
　　雪白的A4纸上，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王大宏的字不错，有体，一看小时候就练过书法，临过柳公权啥的。话说我们这一代小孩儿，谁没练过几天啥，我还练过八年钢琴呢。
　　字不错，内容让我晕！
　　写的啥啊？我先告诉你标题：约法三十章
　　第一条：你的是我的，但我的不是你的
　　什么意思？我的是你的，但你的不是我的？我的什么是你的？书？练习册？文具？草纸？这些都是小意思，同桌想用尽可以吱声，但那也只是借用，所有权还是我的吧？不能因为你说是你的就变成了你的吧？我初中的班主任冯老师跟我妈说我思想比较单纯，别让我刚上高中就变复杂，别让我认为你想说我这个人是你的，你这个人不是我的啊。
　　我可是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
　　开学第一天，老师按个头高矮排座位。男多女少，高个子男生只好男男同桌。我个子中等，王大宏在女生中个子较高，我们是倒数第二对男女生同座。说心里话，我对她没感觉。王大宏个子不比我矮多少，胖，青春痘已露峥嵘，下课仍不停往嘴里塞巧克力、话梅糖。我不喜欢她这个类型的女生。有一年全家一起看春晚，董卿一套一套换衣服，一件更比一件靓，晃得我眼晕，顺嘴冒出一句：“董卿真漂亮啊！”我爸就跟我开玩笑：“儿子，看上董卿啦？有出息，长大咱就照这样漂亮的找。”我立即反驳他：“爸呀，你们大人的思想怎么这么复杂呀？我只是顺嘴一说。”
　　其实我心里真是认为董卿漂亮，但只是认为她漂亮而已，没想过将来找对象非得按她这样的标准，我还不到找对象的年龄么，我不想早恋。
　　话说回来，将来找女朋友，我肯定不找太漂亮的。据说漂亮女人要求多，累不累呀。
　　放学以后，我把约法三十章当新闻告诉我妈。我妈是晚报记者，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儿呀，给妈讲点啥吧，给妈点灵感，挣稿费好给你交补课费。”所以我经常给她叨咕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当然，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告诉她，很多时候我还是有所保留的。
　　我妈果然对约法三十章超感兴趣：“儿子，把纸条给妈妈看看行不？”
　　不行。女生给我写纸条，虽然无关恋爱，那也是我的隐私。告诉我妈：“撕了。”
　　其实骗她呢。纸条一直在我书包里。
　　第二条：我要你办事时，你要立刻执行，不得有误
　　她以为自己是谁呀？武则天还是慈禧？你要我办事时，我要立刻执行，不得有误？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师包括管我叫儿的那俩人儿也没这么跟我说话呀。
　　王大宏每天都准备吓我一跳。开学第三天，她戴口罩来上学。蓝色无纺布口罩，把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好像回到严阵以待猪流感那会儿。我比她先到，站起来给她让座，顺便关心她一句：“感冒啦？”王童鞋眼珠子差点从镜片后面瞪出来：“别咒我！”
　　有病。不感冒戴什么口罩啊，拜托，现在是九月，天还热得很。有仇家？戴口罩搞地下工作，怕人认出来啊？
　　我同桌从我身边挤进她的座位，落座，摘下口罩，告诉我：“痘痘暴发了，遮丑的。”
　　晕！我看她脸，没看出来痘痘比昨天更峥嵘。有本事你上课也戴口罩，老师不把你赶出去才怪。学校规定进校门必须穿校服，男女生都不许留怪异发型，可是没规定不可以戴口罩上学。她这是在钻空子。我认为王大宏童鞋戴口罩上学涉嫌哗众取宠。一千多新生，某女生戴着口罩来上学，马上就能吸引眼球么，很能显示个性么。
　　第一堂历史课，王大宏没带教材，伸手把我教材拿她跟前，连声招呼都不打。吼吼，这就开始实行“你的是我的”呀？拜托，历史课是我的最爱，我最崇拜的人物是易中天和王立群，将来考大学我是要学历史的，有个叫孔丘的老夫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夺人之爱是不道德的。你不带教材说明你不热爱这门课，有本事你连听都别听。我把教材从她桌上拿回来。她看都不看我一眼，伸手把教材又夺了回去，小声嘟囔句：“看看第三条怎么写的。”
　　第三条：不许过界
　　我和她虽然同桌，但两张桌子只是并排摆放，实际上每人的课桌是单独的。所以，根本不存在所谓过界问题。我爸说他们上学时，从小学到初中，男女生在课桌上划线，不说话，不越界。他们那一代人很弱智啊。说个话有什么了不起。我初中有俩童鞋，分别是男、女，下课在楼梯上唱《婚礼进行曲》，男抱女下楼梯，全班童鞋在旁边鼓掌，冯老师看见，气得脸发白。其实冯老师没必要那么生气，某男和某女根本没有早恋的意思，他们俩平时经常吵架拌嘴，两个人学习成绩总是脚前脚后，月考时两个人打赌，男生赌如果他赢了，唱《婚礼进行曲》抱女生下楼;女生的赌注是，男生请全班女生吃一顿卖当劳。男生年级排名比女生高了二十一位，全班那个乐啊，连没吃到卖当劳的女生都跟着乐。学习挺累的，有点乐子不容易。就这么点儿事，值得冯老师气那样吗？开家长会还跟人家长汇报，小题大做了呀。其实我们比老师想的简单，成年人，尤其老师和家长，经常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累不？！
　　我在心里默默回忆出第三条。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女生有点霸道，不太讲理。我的手是伸到你那边去了，但我不是咸猪手，我是自卫反击，正当防卫。难道你把我书拿走了，我没有资格拿回来吗？
　　我爸竟然也知道约法三十章。一定是我妈向他汇报的。我爸早晨送我上学的路上，这样跟我说：“儿子，好男不跟女斗，男女生在一起，小来小去的事情，让着她们，大度点儿啊。”
　　我对我爸的立场不以为然。所谓好男不跟女斗，在我们家的表现就是我爸在我妈面前总是表现得唯唯诺诺。他这种丧失男子汉尊严的表现保证了我们家很少吵架，因为我妈只要声音一高，我爸就不吱声了。但他们是夫妻关系，是有契约的。我跟王大宏，凭什么？！
　　第四条：吵架时声音不准超过我
　　昨天放学，碰见初中的童鞋李程，就是抱女生唱《婚礼进行曲》的那位高人。他跟我考到同一所高中，分到另外一个班。李程问我：“胖胖，听说你跟王大雷同桌？什么感受？”
　　“王大雷是谁？”
　　“王大宏么。我认识她一初中同桌，说她老雷人了，天下第一雷，初中时被她气跑的同桌无数。兄弟我很同情你啊，有委屈你可以找老同学倾诉！”分手时意味深长拍拍我肩膀。
　　原来我同桌有前科，我以为她是看我老实想欺负我呢。还“吵架时声音不准超过我”，本男生我根本不跟你吵，但绝不是我爸说的“好男不和女斗”。我从书包里掏出那张纸，认真写仨字，丢到她书桌上。她趴纸上看一眼，迅速写俩字，趁着老师背对我们板书，又把纸还了回来。
　　我写的是：温柔点
　　她写的是：做梦
　　得，看来她是没救了。
　　去年过春节，姥姥问我：“胖，长大了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啊？”
　　回答这样的问题，好像早了点儿，可姥姥是长辈，大过年的，我知道她是逗我玩呢。我告诉她：“娶个脾气好的，会做饭的。”
　　姥姥哈哈笑：“那也不是媳妇啊，保姆就行了。”
　　我在心里为王大宏童鞋的将来担心。将来啊，王大宏童鞋好像当保姆都有点悬，谁肯往家里请这样脾气爆的人呐。
　　还声音不准超过你。谁稀罕跟你吵！
　　第五条：接水要接满
　　体育课1000米长跑，下了课全体童鞋涌进教室抢水喝。一桶水迅速见底。教室里备用水用光了。今天的新水还没送来。马上是物理课，上课铃嘀铃铃震耳朵，去学校小超市买瓶装水显然已经来不及。忍着点吧。想想上甘岭。
　　我同桌不忍。脸通红，喘，跑步累的。谁让她那么肥硕呢，拿自己当杨贵妃，还想着一骑红尘妃子笑呐？居然用近视眼瞪我：“男笨蛋，连杯水都抢不着？！”
　　跑完步以后，她痘痘更夸张了，马上要从脸皮蹦出来啦。
　　我在心里骂她女笨蛋。渴了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抢？平时替你打点水也就罢了，毕竟你坐在里面，出来进去不方便，帮你打几回水，惯成毛病啦？还接水要接满，做梦吧，从现在开始，本童鞋绝不给你打水，连杯子底都不给你沾湿，看你能不能把自己渴死。
　　我的杯子里还有半杯水。我拿起杯子，故意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送，做珍惜状。冷不防，身边女士把我的杯子抢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仰脖，把剩下的水全部倒进她的嘴里！
　　拜托，你不怕我有传染病啊？也太不讲究了吧？
　　王大雷把我杯子没收了，一天不还我。杯具啊。害得我去小卖店买瓶装水，当日超支人民币一元五大角。
　　第十八条：有冲突发生时，无条件站在我一边
　　本男生绝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人。噢，你欺负别人了，打别人、骂别人了，我还站到你一边，把我看成什么了？
　　和谐社会，童鞋之间暴力冲突不应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至于动手啊？
　　九月某日，我同桌进教室的时候，口罩没遮脸，口罩带子挂在耳朵上，很酷、很嬉皮。她的校服上衣敞着，脸上青春痘鼓鼓，喘气很粗。也没迟到啊，跑什么？减肥呐？
　　一上午，她课没上好，我不看也能感觉出来。中午吃饭，我动作慢了点儿，最后一个出教室。教室门口，站我同桌，眼睛直愣愣看我：“胖胖，帮我个忙。”
　　尽管她喊了我绰号，这也是她对我说话最客气的一次了。我很惊讶：“干啥？”
　　“三班有个女的，今天早晨进校门时跟我说话不客气，我跟她撕扯了几下，她说中午要找人扁我。你去喊几个男生过来陪我。”
　　我无语。男生一个个饿狼似的早冲锋陷阵去食堂抢炸鸡块、红烧肉去了，这会儿还喊得回来？干吗不早吱声？王大雷也有害怕的时候，需要男生陪着壮胆了？瞧你平时横行霸道的样儿，干脆让外班女生收拾收拾你得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呐，真有比我同桌还雷人的女生？我真想狠下心来拂袖而去，看她眼睛直瞪瞪看我的样子，又不好意思离开。万一真有人扁她呢？我可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挡的本事。情急之中，我跑进教室，从我前座书桌往外翻手机。通讯录里果然有邱老师的电话。我把电话拨通了，还没等把事情讲明白，教室外面已经一片混乱。
　　我同桌受了处分以后，天天给我脸色。我比窦娥还冤！要不是我及时喊来老师，我同桌可能真会挨揍，那几个男生女生已经把她团团围住了呀。居然说我是叛徒，告密者，哪跟哪儿啊？！
　　她给我脸色，我不跟她说话，扯平了。
　　无条件站在你一边，可能吗？校长说了，女生之间动手打架，本校多少年头一例，性质恶劣，影响极坏，必须严肃处理！
　　我就纳闷了，两个青春期小女生之间，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抽空得给我妈讲讲，她善于顺杆儿爬、编故事。挣稿费得给我提成，嘿嘿。
　　第二十九条：违犯要掌嘴
　　王大雷童鞋上课时偶尔突然踩我一下脚，以表达她对我向老师汇报的深仇大恨。我躲她的时候，身子难免动弹，老师看见了，弄清是非之前，肯定先批评我。我冤不冤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跟我妈说准备跟老师谈谈。我同桌确实不是一般的雷人，她这么屡次三番无理取闹，严重影响我上课情绪，让我难以专心听课。
　　我妈不以为然：“这么点儿小屁事就跟老师提换座位，张得开嘴吗？”
　　这还叫小屁事？哼，国家领导都说了，群众利益无小事。
　　我在找跟老师讲话的机会。我发现高中班主任和初中班主任严重不同。初中班主任，冯老师，只要她不给别的班上课，总在教室里坐着，连生物这种小科，老师讲课她都不走，说是看着我们，怕我们不听小科老师的话。高中老师，我们的班主任邱老师，上她自己的英语课之外，平时不怎么在教室露面。邱老师说：“高中生了，还用老师看着啊？你们得学会自觉管理自己。三年以后上大学，看看谁还管你们。”
　　所以，想找机会跟老师谈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老师在教室里，我也不能愚蠢地当着全班童鞋，尤其是我同桌的面，跟老师讲她的不是，要求跟她分道扬镳吧？
　　我一遍又一遍往老师办公室跑。踏破耐克无觅处。邱老师偶尔在办公室，但基本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她身边差不多总有几个学生在不耻下问，有我们班的，也有隔壁班的。
　　跟老师谈谈心这么费劲，郁闷。
　　想求我妈给老师打电话沟通一下。我知道从小学到初中，我妈没少给老师打电话，偶尔告诉我，大多数瞒着我，不知道她跟老师都讲些什么。她管给老师打电话的行为叫“加强沟通”。谁知道她都沟通了些什么。不知道她是不是肯为换座的事情跟邱老师沟通。
　　但我看这件事她不一定管。昨天晚上，我听见她和我爸在卧室里说笑。我听见我妈妈的一句话是：“打打闹闹说明没早恋。”
　　呵呵，原来她从这个角度看问题啊。
　　如果我把王大雷的第二十九条给她看，她会怎么想呢？王大雷有暴力倾向。我就是早恋也不跟她这样的恋。我估计她家里气氛不太好。或者她爸爸被她妈妈掌过嘴，或者她妈妈被她爸爸掌过嘴，或者她被她爸爸妈妈掌过嘴。
　　她不可能掌她爸爸妈妈的嘴，可是敢跟别的女生动手。
　　上初中时，有一次月考，全班成绩一塌糊涂，成绩出来，大家一起互诉衷肠。有人挨了女子单打，有人挨了男子单打，最杯具的当然是男女混合双打。
　　我妈说这种暴力家庭出来的孩子，等他们自己有了孩子，他们会把小时候挨过的拳头，转移到他们的孩子身上。为了我自己将来的孩子少挨打，我爸我妈一般就不打我。
　　我这么乖，他们打我也没道理么。
　　第三十条：最重要一点，我随时可以加一条
　　十月某日，我同桌居然没来上学。
　　把我清静的啊。写作业的速度比她不在的时候快不少。
　　第二天她没来。
　　第三天，她仍旧没来。
　　居然有人想她。问我：“你同桌呢？玩失踪呐？”
　　你们问我，我问谁？
　　我又没有她手机号码。
　　学校明令不许带手机，见到就没收，但实际上许多同学都带，当地下工作者，平时不开机或震动，趁老师不在的时候用，经常在厕所摆弄。
　　王大雷有手机，但她没告诉我号码，我也没想问。
　　马上月考了，不想考试啦？转学啦？
　　邱老师说，月考以后，按成绩重新分座。耶！曙光就在眼前！必须把她甩得远远的。
　　我妈这人，居然也关心王大雷：“你同桌上学了吗？”
　　怪事，我有一阵子没回家讲王大雷了，她怎么知道我同桌没上学？有情况。
　　问她：“她出啥事啦？”
　　妈妈看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了：“听说她家里出事了，好像她妈妈自杀了。”
　　额滴神。看来我妈又跟邱老师加强沟通了。这结局有点惨。王大宏再怎么雷人，再怎么不温柔、不讲理，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她妈妈为什么自杀？是忍受不了家庭暴力吗？
　　王大宏不来上课的日子，偶尔的，我也会精神溜号，想想王大宏为什么还不来。老师没说她转学。我们学校是重点，考上不容易的，多少没考上的孩子需要家长花大笔借读费才谋得一个座位。我相信我同桌不会轻易转学。
　　没有同桌的日子，很清静。
　　清静，以至寂寞。
　　十月某日，我同桌终于来上学了。她好像比以前瘦了，脸上的青春痘矮小很多。没再戴口罩，敞一张明晃晃有青春期小标志的脸进来了，看着有点不习惯。我站起来给她让座。她从我身边挤进去。她的衣袖上别着一圈儿黑纱。看来我妈说的是真事。我妈什么都知道。
　　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想跟她说句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我的心目中，死亡很杯具，是一件既遥远又恐怖的事情，短短几天，我同桌的经历一定非常骇人，尤其，她妈妈还是那种非正常死亡。
　　我不会说安慰的话，也怕惹她伤心。想起早晨离开时妈妈硬塞我书包里的一只苹果，我把苹果掏出来，递给她。
　　她把苹果拿在手里，就那么擎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拜托，是美国进口的红龙苹果呀，不是炸弹！这家伙，不但不温柔，还不礼貌，连句谢都不说。我不是非要她感谢，只是想她先说句话，我好跟着开口。她就那么一句话不说，咬着嘴唇。我看见她的眼里饱含了泪水。我以为她会把眼泪流出来。小女生嘛，遇到这么大的事情，流下眼泪是正常的。我从来没见到有人能把眼泪憋回去的。
　　我同桌把脸扭向墙壁。她是在流泪吗？
　　老师这时候进来了，我趁机坐下，没再看同桌。
　　第三十条写着：最重要一点，我可以随时加一条。
　　我准备适当的时候跟我同桌开个玩笑，问问她，如果我同意加一条的话，她准备加上一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