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27日 星期六
黄瑞
来源:东北作家网 | 作者:  时间: 2010-09-27

黄瑞


    黄瑞,1957年生,曾用笔名晓瑞、海石等。黑龙江省海伦人,汉族,无党派,大专学历,国家二级作家。历任牡丹江石油机械厂教师,牡丹江人民广播电台记者、主任,牡丹江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牡丹江市政协委员,黑龙江省青联委员,大连人民广播电台国际部记者,大连交通台新闻部主任。现任大连作协报告文学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大连市传记文学学会会长,辽宁省传记文学学会副会长。大连市政协委员,大连市作协第六届主席团。
    1980年开始发表作品,199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第六届学员,辽宁文学院第二届至第五届签约作家。已出版作品:诗集:《达紫香》;长篇小说《敏感地带》;报告文学集《沉重的船》、《来自改革试验区的报告》、《边贸之光》、《北国星》、《沙漠第一草》;长篇报告文学《威廉警官》、《为了这方土地》、《情满人间》、《黑土魂》、《商路》、《铁血河山--先遣渡江英雄连纪实》;传记体长篇报告文学《吴彦成春秋》、《商魂》、《海魂》、《中国平民地产王》、《诚信人生—赵文玉传》等文学作品18部,总计400余万字。
    传记体长篇报告文学《为了这方土地》获辽宁省首届文学奖、长篇小说《敏感地带》获北方六省一市文艺图书一等奖。作品先后获国家省市一、二、三等奖若干次。


诚信人生——赵文玉传(节选)

黄瑞

第一章  童年记忆 穷人孩子早当家

童年记忆

    太阳落山了,一抹彩霞留在西方天空。五月,正是北方白天最长的日子,太阳虽然落了,天空依然明朗。一会儿,彩霞慢慢消失,静静的夜色来临了,小村在宁静之中等待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这天是1944年7月5日,农历五月初十,金县登沙河镇阿尔滨村西三家子屯,一个生命诞生了,他就是赵文玉。刚刚出生的赵文玉,哭叫了几声之后就平静下来了,和窗外的月亮一样平静如水。丈夫对妻子说:“这孩子将来不管有没有出息,都会平平安安一辈子的。”妻子笑了一下说:“平安就是福啊。”
    赵氏家族虽然历史渊远,但在赵文玉这一脉,有家谱记载,只始于他八世祖先。据载,清嘉靖十五年,公元一八一零年,先祖赵福荣,带着妻子于氏,长子德元,次子德财,自山东莱阳赵家村,跨海逃荒闯关东,来到金州十字街,今大连开发区金石滩十字街定居,以渔耕为生。生活十分艰难。德元、德财长大成人后,助父母料理生计。渔耕之外常从十字街担鱼至山外亮甲店山嘴屯,登沙河一带叫卖。德才此时结识亮甲店李姓财主,遂将其子克俭送至李家扛活。克俭为人忠厚,勤俭质朴,东家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克俭。后来,克俭夫妇离开李家,迁居登沙河阿尔滨村西三家子屯安家立业,繁衍子嗣。现居阿尔滨村的赵氏族人,都是克俭的后裔。
    赵文玉的太爷名靖位,是位私塾先生,一辈子想当个秀才没当上。爷爷名长城,爷爷辈兄弟三人,爷爷为长兄。父亲名安基,兄弟五人,父亲也为长兄。赵文玉出生时,已有长他五岁的哥哥赵文秀,和长他两岁的姐姐赵文清。爷爷知道自己的父亲没有当上秀才遗憾终生,而自己和自己的五个儿子虽然有读书,但没成大才,也感遗憾,所以当长孙出生后,就给起了个文秀的字,希望长孙将来成为秀才。
    赵文玉的出生,给赵氏家族带来希望,添丁进口,本身就是家族兴旺发达的象征,也给自己的父母带来了许多慰藉。
    赵文玉家族有过昌盛时期,但到了太爷爷和爷爷这两代,富贵好象和这一脉的赵氏家族生疏了。1941年,日子没有发迹起来的这一脉赵氏家族只好树大分枝了。因赵文玉的父亲是长兄,所以分家时就跟爷爷一样,分家单过了。那时哥哥文秀才三岁,姐姐文敏才一岁,分家时父母分文没得,没得到一间房屋,更无一垅土地。父亲依仗自己的力气给人扛活挣钱养家。母亲一边带着哥哥姐姐一边操持家务,家虽清贫,却也相安无事。文玉的出生,给父母带来的慰藉,也带来了负担。负担归负担,因文玉的出生给这个小家庭带来了许多生机。
    1949年春天,土改运动在大连进行得如火如荼。翻身解放了的广大农民,个个喜笑颜开,他们分得了土地,分得了牲畜,分得了农机具。从精神上,贫穷的农民从地狱上升到了天堂,但现时生活,改变的差异并不大。
    赵文玉5岁了,他的下面又多了两个弟弟,七口之家,仍是靠父亲打工维持生计,困苦程度可想而知。赵文玉记事早,5岁时的情景,他记得清清楚楚。最困难时期是1948年到1949大连土地改革之前。父亲打工顶多只能给全家挣回来充饥的粮食,可菜类却解决不了。那时哥哥懂事了,知道害羞,不好意思讨要。文玉却相反,他人小胆大,也不知道害羞,经常向亲属家村邻们讨要菜类,添补家用。因他小时虎虎生生,楞头楞脑地天地不怕,乡邻和亲友们都很喜欢他,只要他张了嘴就没有空手的时候。小文玉人小,想得也简单,只要能拿回吃的,让父母哥姐弟们吃上菜,他就高兴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日子苦乐参半,在苦涩和希望中,文玉一家等来了土地改革。土改给赵文玉一家,给赵文玉一家相同的广大贫苦农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希望。赵文玉一家被划成贫农,父亲本应到农会干点事,但看到当时农会一些做法,父亲打消了这个念头。父亲是个善良勤劳的农民,他看不惯当时个别农会干部的做法和行为,对那些本无恶行的地主他更下不得手。对土改父亲欢迎,但农会他不想参加。
    土地改革时,家里畜具只分得一头小毛驴,土地分得8亩,爷爷分得3亩。一年后,十分珍惜土地的父亲,靠自己的勤劳又买了5亩土地。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父亲的脸上有了笑容,母亲也有了笑声。

信誉之重

    赵文玉8岁时,就开始为父亲母亲分担家务了。那时哥哥念高小,家里人怕影响哥哥学习,很多活都不让哥哥去做,这就苦了赵文玉。文玉从小就懂事,从没因多干活发脾气。但毕竟年龄小,贪玩调皮是常有的事,因此也吃了不少苦头,挨父母的打是经常的事。那时赵文玉十分羡慕哥哥,一清早,哥哥吃完早饭背着书包去上学了,而他却要背着花筐去捡柴火。那时,一家人用的烧柴,大多都是文玉供给。
    春天的田野里,小草吐绿了,嫩黄的蒲公英花在春风的吹佛下,散发着带有苦涩的香味。文玉背着花筐在田野里奔跑着,他太喜欢这无边的大地了,这里没有父母的吆喝,没有家中炕上兄弟们的拥挤,有的是无尽的舒畅。在蓝蓝的天空下,他躺在散发着春天暖意的田垄里,望着漫漫飘动的白云,赵文玉竟香香地睡着了。
    一阵鸟儿的叫声,把睡梦中的赵文玉吵醒了。醒来的文玉知道自己误事了,知道自己又要挨打,因日上中天,中午了,他还没捡成柴火。他怕父母着急,慌忙中捡了点就匆匆回家。已过中午了,只见文玉筐里只有少许柴火,母亲又急又气,问他:“文玉,是不是又贪玩了,柴火呢?”但从小就不会撒谎的文玉,实话告诉了母亲:“这次我没玩,是睡着了。”母亲打了他,但同时又告诉他:“打你,是因为你没捡柴火,但妈妈还要表扬你,因为你没撒谎,很诚实。要是撒谎了,你爹更要打你。”在赵文玉幼小的心灵中,诚实早就扎根了,他记住了父母的话:“人不诚实,就要吃更多的苦头。诚实才不会吃亏。”
    1953年,赵文玉上小学了。每天,他背着妈妈亲自给他缝制的书包去上学,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1956年,人民公社化了,土地归公了,大的生产资料归公了,家里的生活又回到了初始阶段。因为除了哥哥姐姐外,他下面又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了,他们兄弟姐妹七人,家庭生活的艰难就可想而知。
    学校原是一个财主家的厢房,稍加改造后,做了学校。文玉一边上学,可还要想着家里的事,他想放学后,今天去哪个山坡上捡柴火,去哪个洼地里放羊放驴好。哥哥是老大,大人们已把心思全放在哥哥的身上了,他们希望把哥哥供出来,希望哥哥有出息,出人头地给赵氏家族争光。所以,家中除哥哥外,其他孩子们的学业,父母并没在意。那时家中的条件,也只能保住一个孩子将来的学业。
    那时,因家里孩子多,条件实在不好,一铺大炕,他们哥几个怎么睡的都有,横着的,竖着的,有个地方能睡就行了。小时还行,渐渐地都长大了,怎么将就睡也睡不成了。就从上小学开始,文玉就到互助组饲养员的屋子里睡了。那里没有灯,一到天黑,屋子里什么亮光都没有了,所以文玉很少有作业完成的时候。再聪明的孩子,不完成作业,学习成绩也难上去,文玉的书就再也念不也下去了。而且,文玉的身体当时特别好,家中也需要他干活。
    春天捡柴,夏天放羊放驴,秋天捡粮,冬天拾粪,这是赵文玉儿童时代的最深记忆。在他的记忆中,有两件孩童的事叫他终生难忘。
    一件事是他把穿在身上的一个旧大褂因调气刮破,挨了母亲一顿打。当时他并不明白,一个衣服刮破了,怎么还要挨打,妈妈还要生那么大的气。等长大了他明白了,那是因为家穷啊!母亲为了让每一个孩子都能穿上衣服,都不挨冻,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不知丢了多少自尊。在实际生存中,儿童时的赵文玉好象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人要想被人尊重,不能穷,要有钱才行。
    第二件事,是叫他明白了一个做人的道理。
    初夏的一天上午,那是个星期天。赵文玉去放小毛驴,在一片麦田的边上,他把毛驴拴在了一棵小树下,小树的周边都是青嫩的小草。赵文玉想,这一片草够小毛驴吃很长时间了,他想趁这个时间去找找野鸟窝,在这一带,他曾经找到过,一窝好几个鸟蛋呢,那次拿回家,妈妈很高兴。妹妹吃了鸟蛋后,就对文玉说,:“文玉哥,啥时候再去找鸟蛋,可好吃呢!”
    赵文玉去找鸟窝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一找,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距离,更忘记了那头小毛驴。中午了,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文玉满脸都是汗水,他一边抹着汗,一边低头找着鸟窝,野草里的小蚂蚱,不时跳到他的脚面上。当他的脚踏上一片麦地时,才一下想起那头拴在麦地边的小毛驴。
    赵文玉赶紧往回走,但什么都晚了。赵文玉离开的时间太长了,距离也太远了。等回到拴驴的小树下时,驴没了,可那片刚刚抽穗的麦子,被驴遭塌得一塌糊涂。赵文玉知道自己惹事了,但他没有躲避,。他向家里跑去,一是看驴丢没丢,二是要接受父亲的处罚。他知道这次父亲是不会饶了他的,因春天的时候,也是这片麦地,刚刚出来的麦苗,就被他的小毛驴给啃了一片,那时好在苗小,没太影响麦子的生长。
    赵文玉回到家,一眼看见了拴在驴槽边的毛驴,他放心了,只要驴没丢,父亲怎么都不怕了。因为那头驴是全家人生活中的希望呢。
    父亲一脸气:“你怎么又把驴看跑了,干什么去了?”
    赵文玉没有撒谎,“我去找鸟窝了。”
    “就知道野,你看把人家麦子遭塌的,你叫我这脸往哪放。春天我就对人家保证,不会有第二次了,这说话是放屁吗?人要讲信誉。”父亲越说越生气,上来就给文玉两巴掌。文玉的母亲以往从不阻止丈夫打孩子,但这次她知道丈夫真的动怒了,她怕丈夫下手重,打坏了孩子,就上前阻挡。母亲一边拉着父亲一边对文玉说:“你快跑,你爹这次可真要打你了。”在母亲的阻拦下,文玉挣脱了父亲的手,向外跑去。这时父亲说:“等我抓到你,非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赵文玉跑走了,但父亲那句话叫他好害怕。那时他还不理解大人们的心情,世上哪有因孩子淘气而被打断腿的呢。但文玉还小,真的害怕了,他躲藏在生产队的饲料棚里了,这一躲就是三天两夜。
    躲在里面的文玉,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情况。文玉晚饭没回家吃,父母没在意,孩子太多了,也就不金贵了。第二天一天又没见到孩子,这时文玉的父母着急了。孩子找不到了,他能去哪里呢?急归急,但他们分析孩子不会出大事,一是害怕躲起来了,二是到远方的亲属那里去了。所以他们一方面在村里村外找,一方面给远方的几个亲属送去信息,叫他们帮助找文玉。
    躲在饲料棚里的文玉,并没饿着,因里面有豆饼,有花生,饿了他就吃一些。困了他就睡一觉。直到饲养员进来取马料,才发现了文玉。文玉回到家,出乎他想像的是,父亲和母亲既没骂他也没打他,而是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一个劲地说:“孩子,你可吓坏爹妈了。”在这两夜三天里,赵文玉想得很多,他从没见过父亲这么生过气,生气的原因好象不都是因为驴吃了麦子,而象是父亲答应了人家什么而没有兑现。
    年龄稍大后,他明白了那次父亲恼怒的原因。他从此明白了,信誉原来如此重要。赵文玉的父母,虽然对他的教育都是直白的,但做人要真诚,要讲信誉,是做好人做好事的先决条件。

高大父亲

    1956年,小学还没有毕业的赵文玉就辍学回家了。家里孩子多,父母也的确供不起了,只好把重点放在了哥哥身上。后来哥哥念了师范,终于成了公家人,也终于给父母和家族争了光。
    那时文玉刚好十二岁,到生产队干活人家都不要,只是白干。等到了十三岁的时候,才算个半个劳动力,挣大人的一半工分。从课堂走向田地,赵文玉虽然多少有些失落,但家里的具体情况,他只有理解父母的心情了。赵文玉虽小,性格却形成了,很要强很拔尖。就是挣一半的工分,他却要把活干好。
    在赵文玉的心里,父亲除了正直,勤劳之外,更是个要强的人。入合作社不久,父亲就当上了生产小队的队长。阿尔滨村西三家子屯,当时是阿尔滨大队第五生产小队。而阿尔滨村所在的登沙河镇,位于大连市金州区东部,素有辽南重镇,黄海明珠之称。这里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民风纯朴。
    赵文玉父亲当上队长后,他凭着自已的勤劳和为人,把本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屯,变成了登沙河一带有名的富裕屯。除了粮食外,西三家子屯的花生产量,成为金州的大户。送花生的车,从冬月一直送到腊月,每天要送二十车。当时的辽宁省粮食厅把西三家子屯树为典型,而赵文玉的父亲赵安基也被树为辽宁省农业战线上一个先进典型,年年是金州劳动模范。当年的省粮食厅邓厅长,还几次专程前来西三家子屯看望赵安基。因此在赵文玉的眼里,父亲是一位高大的父亲。
    1964年,全国四清运动工作开始了。这是一场政治运动,虽然一些错误作法过后被纠正了,但当时给不少好人留下了许多痛楚。赵安基就是其中的一位。
    四清工作队到村里后,一些平时好吃懒作的人,那些偷鸡摸狗的人,向工作队告赵安基的黑状。赵安基平时管束他们,他们早想报复一了,可就是没有机会。这回机会来了,岂能错过。他们告赵安基四大罪状,一是过去赵安基曾去“下放户”家串过门,聊过天;其二是队里的烧锅酒被赵安基贪污了;三是把赵安基每年当生产队长的误工补助费说成是贪污了;四是说赵安基多收了生产队的木料钱。
    那个时期,是比八分钱邮一封匿名信都要敏感的时期。贫下中农提出来了,工作组特别重视。最气人的是,工作组不秉公办事,却偏听偏信,使事情一步步恶化。如果能实事求是,问题就好解决了,可他们连解释都不听,就下结论,说赵安基是个“四不清分子”了。如果赵安基成了四不清分子,他的子女们就都成了当时的四不清分子的家属了。性质严重,赵安基能不申辩吗?
    去是去过“下放户”家中串过门、聊过天,可屯里的人都去过,因刚土改不久,“下放户”家中有事请了大家,那时还没有那么多政治运动,谁还都不明白呢;队里的烧锅酒,因他当队长管理不严,除了卖掉的,余下的是让两个副队长给喝了,赵安基不会喝酒,更没贪污一分钱;误工补助每天12分是大队定的,更谈不上贪污,可大会上群众说,每天6分就不少了,就按6分给定了;而木料钱的事,是大跃进时村里盖食堂,赵家给队里许多檩子,等取消大锅饭后,村里的食堂停火了,村里给赵家一些木料补尝,有人说这木料好于赵家的,就要收差价费。
    按当时的算法,赵安基仅每年的补助,一天多6分,一年就近200元,当了3年队长,就要返给生产队600元;多少分还要返回多少粮,一算还要返回400多粮食。申辩已毫无用处,工作组对赵安基进行了武斗,一天晚上回到家里,满脸都是血。父亲的遭遇激怒了已长大成人的文秀和文玉。那时,文秀刚刚师范学校毕业,分配在登沙河镇武装部工作。为此他和四清工作队的人吵了起来,四清工作队的人说他立场不坚定,政治思想有问题,后来真的把文秀从武装部给撤了下来,到大李家乡做教师工作,直到父亲平反后,才又调到大李家乡政府工作,直到退休。
    赵文玉性格更是倔犟,他想去和工作队的人去拼命,他知道父亲是被冤枉的,父亲不会贪污。他的想法被父亲制止了,父亲告诉儿子说:“文玉,不能蛮干。父亲虽然是清白的,但这种形势下,清白也说不清了。大丈夫要能屈能伸,我想这个世道不会永远这样,终有一天,会还给好人公道的。”赵文玉是当时生产小队的团支部委员,因父亲的事,也被撤了下来。
    事情远没有结束。工作队让赵安基还钱还粮,他们说如果不还就要抓人。那时根本没有什么政策界限,也没有什么法律依据,工作队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为了保住父亲,全家人都动了起来,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家中唯一的一台缝纫机,一个老式挂钟,一头二百斤重的年猪都卖了,钱还是没凑够;钱没还够,但欠的粮全还上了,他们把家里所有的粮食都装上车送到生产队了。人保住了,可家中不但分文没有了,连吃的粮食也颗粒皆无。好在孩子们都成大人了,能为父母分忧解难了。当天晚上,赵文玉带着两个弟弟,到华家屯奶奶的娘家借粮去了。
    困难见真情,亲友们知道赵家遭了难,并没看笑话,而是一家家都倾心相帮。哥三个那一夜,竟从华家屯亲属那里挑回来近400斤的粮食,亲友们的相帮,给赵文玉一家解决了天大的困难。
    1965年的一天,辽宁省粮食厅邓厅长来到了阿尔滨村西三家子屯。老厅长是听说了赵安基的情况后特意赶来看望的。目睹眼前的境况,老厅长的眼睛湿润了,他十分动情地说:“怎么能这样对待赵安基,我们的干部要都像安基一样,许多工作就好做了。赵安基是个好典型,怎么能说整就给整了。”毕竟是在职的老厅长,他当时就与县里的工作队头头取得了联系,让他们重新调查赵安基的事情。
    上面虽然按老厅长的意见部署了,可下面的人顶着干。如果他们给纠正了,证明他们的工作失误了。就连上面派下来的调查组他们也对着干,到老百姓家吃饭,谁家说赵安基不好他们高兴地在那吃,谁家要是说赵安基是个好人,他们连饭都不吃,抬腿走人。
    但是,历史毕竟是公正的。在大多数村民的支持下,在上级领导的关怀下,赵安基终于在1967年的春天平反了。不久他又被推选为西三家子屯生产队长,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直到后来年老回家。
    平反那天,父亲万分高兴,特意到镇上买了点肉,他让妻子炒了几个菜,很少喝酒的父亲,那天晚上也破例喝了一杯。